江逸园在执行任务时,牺牲前的最后一眼,是他的军官妻子秦雪珺在任务现场与她梦中的爱人重逢。
他们一起生活了十几年,他从未见过她如此激动,以至于她甚至没有注意到他即将离世。
而他的警犬麒麟,却在一旁哀鸣着,舔着他的伤口。
那是1987年6月,在昌南县的警队里。
阳光炽热,夏日的炎热让人难以忍受。
几辆边三轮的警用摩托停在院子里,墙上挂着“忠诚敬业,为人民服务”的标语,十分醒目。
江逸园身姿挺拔,带着一只黑背猛犬从车上跳下。
“麒麟!”他一声令下,麒麟立刻昂首挺胸,紧贴着他的腿站得笔直,显得威武不凡。
江逸园目光坚定而明亮,向队长周岁安敬礼。
“报告周队,这次行动成功解救了五名人质,任务圆满完成!”
看着周围熟悉的一切,江逸园终于感受到了重生的真实感。
上辈子他是一名警察,在一次抓捕行动中英勇牺牲。
没想到再次睁开眼,他竟然回到了十年前,完成任务归队的路上。
幸运的是,这辈子他依然能够投身于为人民服务的伟大事业。
“辛苦了。”周岁安身穿橄榄色的警服,帽檐上的警徽在阳光下熠熠生辉。
她微笑着拍了拍江逸园的肩膀,目光转向他身后,眼神变得沉重。
“有人在等你。”江逸园一愣,转过头去,只见一个英姿飒爽的身影站在树荫下。
那人神情冷漠,眉宇间透露出一股英气,一身军装穿得笔挺,肩章上的两杠三星闪烁着冷光。
那是他的妻子,秦雪珺。
江逸园凝视着她深邃的眼眸,心中不禁泛起波澜,回想起上辈子临死前的那一幕。
当时他在一次军警联合行动中被歹徒击中,生命垂危之际,他却亲眼看到秦雪珺直接忽略了他,扶起了另一个男人。
她口中还呼唤着一个名字——“乔晚丰”。
江逸园想到这里,心中如同刀割般痛苦。他们结婚十年,他从未听过秦雪珺如此激动的语气,仿佛找到了她最珍贵的宝贝。江逸园看着缓缓走来的秦雪珺,突然明白,她并非天生冷漠,只是她的心早已属于别人。
“你怎么来了?”他压抑着心中的痛苦,走上前去问道。
秦雪珺的声音平静如常,说:“接你回家。”
江逸园愣住了,心中不由自主地感到一丝温暖:“你愿意回家?”
话还没说完,她突然冷淡地接上了后半句。
“顺便收拾些东西去办公室,以后就住在那里了。”
这话一出,江逸园只觉得心如刀割,冰冷彻骨。
他知道秦雪珺并不爱他,但没想到她竟然如此绝情。
他上辈子还一直天真地以为,只要他坚持对她付出真心,就一定能感动她。
江逸园苦涩地问:“我们是夫妻,你一直不回家,别人会怎么看我?”
秦雪珺却突然沉下脸:“我只答应了结婚,没答应别的。”
她的话语如同利刃,深深刺入江逸园的心。
他怔怔地看着秦雪珺,心中涌起一股酸涩的委屈。
明明是秦雪珺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恩,主动提出嫁给他,为什么她要这么说?
痛苦在心中蔓延,将江逸园彻底吞没。
麒麟似乎察觉到了江逸园的情绪,抬起头看着他,尾巴轻轻摇晃,轻拂他的膝盖。
江逸园回过神来,只见麒麟睁着圆滚滚的眼睛看着他,清澈的眼眸中只有自己的倒影。
他再也忍不住心中的酸涩,垂下眼帘,说:“我先带麒麟回犬舍。”
说完,便匆匆离开。
秦雪珺的话在他耳边回响,让他的心无法平静。
前世的种种在江逸园脑海中挥之不去,他想到那个名字,心中的酸涩更深。
既然知道秦雪珺心有所属,他还要继续这段悲惨的婚姻吗?
江逸园心不在焉地给麒麟喂食,连麒麟吃完了都没注意到,还呆呆地看着饭碗。
麒麟歪着头,甩了甩耳朵走向江逸园,用毛茸茸的脑袋蹭着他垂下的手。
江逸园回过神来,心中不禁感到一丝温暖。他摸了摸它的头:“幸好有你,我的好战友。”
安顿好麒麟后,江逸园走出犬舍,向警队大门走去。
刚到门口,就看到同事和一个年轻男人走了出来。
男人的声音清晰而沉稳,眉头紧锁,似乎有解不开的忧愁。
“不好意思,我失忆了,没帮上什么忙。”失忆?
江逸园听到这话,不由得多看了两眼。
那个男人一身乡下人的打扮,但身姿挺拔,步伐稳健,目光坚定。
江逸园一愣,只觉得他的气质无比熟悉,像是军人。
同事也说:“我看你这派头,像是当过兵。”
男人闻言愣了愣,眉头皱得更紧,似乎在回忆。
同事注意到站在门口的江逸园,连忙说:“这是我们军区秦政委的丈夫,你要是真的当过兵,说不定能查到你的档案!”
男人眼眸一亮,看向他,小心翼翼地问:“真的吗?”
江逸园被他眼中的希望感染,脚步一转,走向他: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男人犹豫着回答:“我叫……”
“乔晚丰!”熟悉的女声打断了他的话。
江逸园还没反应过来,就看到秦雪珺从他身后擦肩而过,焦急地奔向那个男人!
江逸园停下脚步,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,血液仿佛逆流而上!
他意识到,对方竟是乔晚丰!
秦雪珺走到乔晚丰跟前,勉强停住步伐。
她的眼中和话语中都流露出难以抑制的激动,以及失而复得的喜悦。
“晚丰,我终于找到你了!”
江逸园听着她激动的话语,仿佛回到了前世濒临死亡的那一刻。
窒息感突然袭来,就像一只看不见的手掐住了他的脖子。
让他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,脑海中却是一片空白。
乔晚丰皱了皱眉头,看着她的眼神里只有警惕和陌生。
“你是谁?”
秦雪珺没有生气,只是收敛了表情,温和地说:“我是你的战友,秦雪珺。”
乔晚丰眼中的戒备这才减少了许多。
他说道:“对不起,我失忆了。”
秦雪珺眼中闪过一丝痛苦,但她的声音更加坚定:“别担心,我会帮你恢复记忆。”
江逸园清楚地看到了她眼中的心痛。
他的心突然一阵刺痛,呼吸变得困难。
他正要开口,却看到秦雪珺直接拿起了乔晚丰旁边的东西。
江逸园一愣,急忙问道:“你要做什么?”
秦雪珺停下脚步,冷冷地看着他:“我带他回家。”
这话一出,江逸园立刻全身僵硬。
警队里来来往往的同事们惊讶的目光像针一样刺向他。
江逸园压抑着心中的波动,沉声说。
“不行,我们刚结婚,你就让一个陌生男人住进来,你让别人怎么看”
他的话还没说完,秦雪珺就皱起了眉头,冷冷地打断他。
“他不是陌生人,是曾经和我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。”
她说完,冷冷地看着江逸园:“江逸园,你别这么无情。”
这两个字像冰一样刺进了江逸园的心,让他站在原地。
她竟然认为他无情?
秦雪珺说完,就拉着一脸迷茫的乔晚丰离开,直接上了车。
江逸园呆呆地看着秦雪珺为乔晚丰打开车门,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温柔。
他和秦雪珺相处了十多年,她从未这样看过他。
秦雪珺眉头一皱,不耐烦地催促:“上车回家。”
警队门前人来人往,同事们或嘲笑或震惊的眼神像是一座山压在他身上。
江逸园心中充满了羞愧和酸楚:“我不回去了。”
秦雪珺眉头一皱,但没有说什么,直接开车走了。
江逸园看着那熟悉的车影消失在视线中,只觉得心中痛苦得快要窒息。
那天晚上,他在警队宿舍里过了一夜。
第二天,江逸园像往常一样在训练场上训狗。
刚带着麒麟跑完一圈训练赛道,他就听到有人叫他:“江逸园!”
江逸园回头,却看到周岁安欲言又止的眼神。
他一愣,让麒麟自己去树荫下喝水,疑惑地问:“周队,怎么了?”
周岁安嘴唇动了动,犹豫地说:“我听说了乔晚丰的事”
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,江逸园又回到了昨天下午,只觉得羞愧难当。
周岁安见他神色黯然,立刻安慰:“秦政委这事确实做得不够周到,你别难过,我会劝劝她。”
江逸园勉强笑了笑:“谢谢周队。”
周岁安见他神色缓和,这才说起正事。
“据被困人员交代,昨天逮捕的那三名嫌疑人还有一个上级,名叫秃子。”
江逸园闻言,眼神一沉,认真地问:“有什么线索吗?”
“没有。”周岁安神色严肃,“嫌疑人不肯交代,被困人员的笔录也没有有用的信息。”
案件陷入了僵局,江逸园皱着眉头思考着有什么突破口。
他没有注意到一旁,周岁安温柔的目光。
江逸园是她上学时的学弟,她一直默默地喜欢着他。
后来他们一个加入了军队,一个加入了警院。
周岁安本以为两人之间再无交集,没想到他竟然退伍成为了训犬员。
虽然江逸园已经结婚了,自己晚了一步。
但是,周岁安想,只要能一直默默地注视他、在他身边,就足够了。
周岁安目光闪烁,正要说话。
“汪汪!”
天性活泼又高大威猛的麒麟,兴奋地冲过来,像一颗小炮弹一样猛地扑向江逸园。
把他撞得身影一晃。
如果是平时,麒麟的力气对江逸园来说不算什么。
但昨天执行任务时,江逸园的后腰受了伤。
他本来没当回事,但此刻,腰椎上突然传来尖锐的痛。
江逸园眉头一皱,脸色瞬间失去了血色。
“麒麟,停下!”他喝停麒麟,一手扶住腰,冷汗立刻从额头滑落。
周岁安立刻上前一步,紧张地问:“你身上有伤?”
江逸园扶着腰勉强说:“只是扭了腰而已,没什么大不了的”
周岁安连忙靠近扶住他的手臂:“伤了腰不是小事,你该早点”
话还没说完,一道冰冷至极的声音突然响起:“你们在做什么?”
江逸园一转头,就对上了秦雪珺冰冷的眼神。
江逸园身体突然僵硬,这才察觉到秦雪珺那冷冰冰的眼神正盯着周岁安搀扶自己的手。
他心里一紧,赶紧往后退了几步。
话还没说出口,秦雪珺已经迈步向前,声音冷得像冰。
“江逸园,你已婚了,得懂得保持距离!”
这话仿佛一根针,狠狠扎进了他心里。
江逸园心里一阵酸楚,难以置信地看着她。
他正想开口,周岁安却抢先一步。
“昨天是谁把老公留在警局,却拉着别的陌生男人上车的?”
昨天的事情仿佛无形的巴掌,狠狠打碎了江逸园勉强保持的尊严。
秦雪珺听后眉头一挑,眼中冷意更甚。
“这是我的家务事,周队长,你管得有点宽了吧!”
周岁安脸色一沉,似乎还想说些什么。
江逸园却拉住了她。
他看向秦雪珺,努力平复心中的波动,问道:“你来这儿干嘛?”
秦雪珺身后传来一个声音:“是我要来的。”
乔晚丰这时才走上前来,露出他那干净而坚定的脸庞。
江逸园看着他的脸,心中一震,仿佛又回到了上辈子与他一起被歹徒绑架的时候。
乔晚丰声音清晰:“我昨晚回想起被绑架时,那些罪犯提到过乌桕岭这个地方。”
周岁安眼睛一亮,立刻严肃地说道。
“这个情报很有价值!请跟我去办公室详细回忆一下。”
乔晚丰点点头:“好的。”
周岁安看了看江逸园,温柔地将他安置在一旁坐下,这才转身离去。
两人离开后,只剩下江逸园和秦雪珺,气氛突然变得凝重。
麒麟似乎感觉到了什么,伸出湿湿的鼻子,蹭了蹭江逸园的手。
江逸园心里一软,看着麒麟清澈的眼睛,露出了微笑。
秦雪珺看着这一幕,似乎想到了什么,眼神一沉,说:“今晚回来,我妈想见你。”
江逸园一愣,想到前世秦母对自己的态度,嘴里不由得泛起苦涩。
“知道了。”
晚上,家里。
江逸园拖着疲惫的身体推开门,就看到秦母笑容满面地拍着乔晚丰的手。
“晚丰啊,如果你当初没有失踪,现在我的女婿就是你了。”
他的脚步一顿,心里仿佛被刀割了一下,尖锐的痛让他喘不过气来。
前世秦母就不喜欢他,他还以为是因为秦母觉得自己挟恩图报。
原来,是因为她心里早就有了女婿的人选。
江逸园掩饰住心中的失落,低头关上门,说:“妈,我回来了。”
“你还知道回来!”
秦母一看到江逸园,笑容立刻消失,开口就是责备。
“结婚了还去住宿舍,你是想让人说我们家欺负女婿吗?”
她的话里话外都在颠倒黑白,如果是前世,江逸园一定会和她争辩。
但现在
江逸园看着站在他身边的乔晚丰,只觉得他们更像是一家人,而自己像个局外人。
心里突然一酸,江逸园紧握双手,压下心中的波动,装作没听见。
反而是乔晚丰皱紧了眉头,忍不住为他辩护。
“江逸园是训犬员,工作很忙,偶尔在警队宿舍住一晚也是正常的。”
这话一出,秦母立刻眉头一挑,声音更加尖锐。
“训几个畜生有什么忙的?天天和畜生混在一起,弄得一身味道。”
畜生?
秦母的话狠狠刺痛了江逸园的心。
他猛地停下脚步,转身愤怒地说道。
“那不是畜生,是警犬!你可以侮辱我,但不能侮辱它们!”
秦母见他反应这么大,愣了一下,也来了火气。
“反了天了,你还敢顶撞岳母,我当初就不该让我女儿嫁给你!”
她一边说一边拍大腿,开始长吁短叹,哀声连天,生怕邻居听不见。
“哎哟,我们娘儿俩命苦啊!家里摊上这么个女婿,一天到晚不回家,也不知道是去会哪个姘头了。”
乔晚丰看到这场面也是惊讶又为难,只能低声劝着。
江逸园看到秦母这个样子,和前世无数次的画面重合。
太阳穴突突地跳,他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伤痛,忍无可忍地说了句:“那就离婚!”
砰!
话音刚落,身后就传来一声门响。
江逸园回头,正对上秦雪珺愤怒的眼神。
“你要离婚?!”
秦雪珺的眼神深邃得像一潭深水,透露出一股不祥的预感。
江逸园强压着内心的悲恸,硬着头皮与她对视,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。
秦雪珺的母亲也愣了一下,随即带着不服输的语气说:“要离婚也是我女儿提的,你算老几?”
话音未落,秦雪珺已经面无表情地拉着江逸园进了卧室。
秦雪珺迅速关上卧室门,这才松开江逸园,低声说:“我们不可能离婚。”
江逸园心里一惊:“为什么?”
他望着秦雪珺那冷漠的眼神,想到她对乔晚丰的柔情,心中的酸楚和委屈再也按捺不住。
“你明明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,为什么还不肯离婚?”
江逸园的声音颤抖着,带着哽咽,仿佛承载着沉重的悲伤。
秦雪珺皱了皱眉头,看着他的眼神中似乎流露出一种无法理解的无奈。
她沉默了一会儿才说:“晚丰回来的时候,你就要提离婚,你让他怎么想?别人会怎么看他?”
又是乔晚丰。
江逸园每次听到这个名字,心里就像被刀割一样。
“你把他带回家的时候,有没有想过别人会怎么看我?!”
秦雪珺看着他那悲伤痛苦的样子,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情绪。
她只留下一句话:“随你怎么想,离婚是不可能的。”
说完,她直接转身离开了房间。
江逸园看着她的背影,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,跌坐在床上。
门外传来秦雪珺温柔安慰的声音:“别想太多,他只是一时冲动,我们去吃饭吧。”
这句话就像迟来的一刀,狠狠地刺进了江逸园的心里,鲜血直流。
第二天。
江逸园正在训练警犬,接到了周岁安的通知。
“接到群众举报,嫌疑人刚刚出现在乌桕岭西侧的老屋,你跟我马上出警!”
“明白!”江逸园迅速给麒麟穿上警用胸背,骑上摩托车。
摩托车一路疾驰,到达了目的地。
只见秦雪珺正站在院子前面。
江逸园看着她那淡漠的眼神,心里突然一酸:“秦雪珺,你……”
秦雪珺却忽略了他,直接对周岁安说。
“这次案情复杂,上级派我来协助抓捕。”
江逸园看着她那平静的神色,心中不禁涌起一阵苦涩。
原来昨晚的争执只在他心里掀起了波澜,对秦雪珺来说却像是从未发生过。
“小江,你带着麒麟守在后门,一旦嫌疑人逃跑,立刻追捕。”
周岁安的话让江逸园回过神来。
他立刻压制住心中的波动,严肃地点了点头:“明白!”
太阳一点点地向西沉。
江逸园和麒麟镇定地守在后门,紧盯着杂草丛生的大门。
“一旦有人冲出来,立刻扑倒。”江逸园下令。
麒麟举起前爪与他击掌,表示理解。
突然,院子里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。
麒麟的耳朵一动,眼神锐利如刀,看向门口。
江逸园立刻意识到麒麟的异常,放开了牵着它的手。
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越来越近,似乎有人要冲出大门。
江逸园一挥手,喊道:“麒麟,上!”
威猛的黑背一跃而起,像离弦的箭一样,猛地扑向那个人。
只是当江逸园看清那个人时,他震惊得瞪大了眼睛:“乔晚丰?!”
他心中一紧,连忙下令:“麒麟!回来!”
但还是晚了一步。
秦雪珺跟着跑了出来,正好看到乔晚丰被麒麟扑倒在地。
她脸色一变,立刻紧张地跑上前,扶起了脸色苍白的乔晚丰。
她怒视着江逸园,大声怒吼:“江逸园,管好你的狗!”
麒麟此刻已经停止行动,缓缓后退,转身跑回江逸园身边,蹭了蹭他的腿。
秦雪珺看着怀里的乔晚丰,满是担忧地问:“你怎么样?没事吧?”
乔晚丰摇了摇头:“我没事。”
江逸园看着两人亲密无间的样子,只觉得心中酸楚失落。
“乔晚丰,你怎么在这里……”
他正想问,却撞上了秦雪珺冰冷至极的眼神。
接下来的话仿佛被无形的空气堵住,再也说不出口。
“西北方向树林发现秃子的踪迹,警犬立刻追踪!”
对讲机里传来一声呼唤,唤回了江逸园的思绪。
他立刻转头,带着麒麟奔向西北方向。
傍晚时分,嫌犯成功被捕,众人回到了警队。
在大院里,周岁安半蹲着摸了摸麒麟,毫不吝啬地夸奖。
“多亏我们麒麟,才能把犯人追到!”
麒麟在树林里追了一下午,身上沾满了草籽,虽然狼狈,但还是开心地摇起了尾巴。
江逸园看着心中一软,也揉了揉麒麟的脑袋:“今天给麒麟加鸡腿!”
听到这话,麒麟笑得更开心了,尾巴摇得更欢,眼里的疲惫一扫而空。
周岁安看着温柔的江逸园,眼中一片柔和。
“你也辛苦了,你的腰伤怎么样?”
她的话还没说完,就被众人的喧哗声打断。
“小江警官,秦政委要举报你蓄意纵犬伤人!”
秦雪珺竟然要自揭其短,说自己放狗咬人?
江逸园一脸震惊,突然站了起来,身体还晃了晃。
他感到自己心神不宁,耳边仿佛有嗡嗡的响声:“你这话什么意思?”
来的人急匆匆地说:“如果这事儿查实了,你的训犬资格可能不保,严重的话还得受罚。”
这话像是一道晴天霹雳,让江逸园浑身颤抖。
周岁安皱了皱眉头,问:“秦政委现在在哪儿?”
“他正要去领导办公室。”
话音未落,江逸园就急忙冲了出去。
他一路跑到领导办公室门口,拦下了秦雪珺。
“你现在不能进去!”
秦雪珺眼神冷冽,声音低沉:“让开。”
江逸园心中充满了委屈和痛苦,他辩解道:“今天下午的事只是个意外,我不知道他会突然出现,而且乔晚丰也没受伤。”
秦雪珺脸色一沉,突然打断了他越来越急的话。
“你放狗咬人是事实,再怎么辩解也没用!”
江逸园呆呆地看着秦雪珺,感到心痛得几乎喘不过气来。
他忍不住想问秦雪珺,是不是就这么在乎乔晚丰,以至于要牺牲自己的未来,只为给乔晚丰一个交代?
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,一个冷淡的男声打断了他们:“雪珺。”
乔晚丰面色苍白,慢慢走了过来。
他一出现,秦雪珺周身的冰冷气氛立刻像冰融化一样,眼神也变得温柔起来。
“你不好生休息,跑这儿来干嘛?”
江逸园被这一幕刺激得鼻子一酸,默默地转过头去,手却攥得更紧了。
乔晚丰却看向江逸园,真诚地道歉。
“我突然冒出来,打乱了你们的调查,是我的不对,江警官,我向你道歉。”
江逸园愣了一下。
他接着说:“我不会告你,也不会让雪珺这么做。”
秦雪珺听到这话,虽然眉头紧锁,但还是点了点头:“好,你不想追究,那就不追究。”
江逸园的心像被狠狠揪了一下,酸楚从心底一直蔓延到眼眶。
原来秦雪珺并不是固执,只是能改变她想法的人不是他。
江逸园低下头,哽咽着说了声谢谢,然后失魂落魄地转身离开。
时间飞逝,转眼一周过去了。
又到了省里一年一度的训犬员集训大会的日子。
往年都是江逸园作为优秀代表参加,但今年,消息迟迟没有传来。
江逸园再也等不下去了,他按捺住心中的焦虑,敲响了领导办公室的门。
他满怀期待地问:“领导,这次集训大会,我还没收到通知,是不是延期了?”
领导听了这话,愣了一下:“秦政委说你不去,让我把名额给了乔晚丰。”
这话像是一道晴天霹雳,狠狠地击中了江逸园。
他心中一震,不敢相信地看着领导:“是秦雪珺说的?”
领导点了点头:“是啊,你们俩没商量好吗?”
江逸园心中的憋屈和苦涩越来越强烈。
秦雪珺凭什么把他的机会让给别人?
愤怒和委屈在心中积累,他一口气冲出了领导办公室,骑上自行车,直奔军区。
他要找秦雪珺要个说法!
刚到军区门口,江逸园就看到一辆熟悉的军绿色吉普车打开车门,秦雪珺扶着乔晚丰下了车。
秦雪珺像对待宝贝一样小心翼翼,眼神中充满了柔情:“小心点。”
乔晚丰搭着她的胳膊,笑着说:“只是扭了一下,没事的。”
这样温馨亲密的一幕,如果不知道内情的人看到,肯定会以为他们才是一对恩爱的夫妻。
两人带着笑意抬头,却正好对上了江逸园那酸涩而震惊的眼神。
“大伙儿”
江逸园的声音带着颤抖,眼中充满了痛苦和难以置信。
乔晚丰愣了一下,迅速把手缩了回去,本能地辩解起来。
“我脚扭了,雪珺来接我,咱们”
他话还没说完,秦雪珺就皱起了眉头,打断了他:“你先去办公室。”
她边说边递给乔晚丰一根拐杖。
江逸园呆呆地看着她那温柔的样子,心里的伤痛更加深重。
直到乔晚丰的身影从视线中消失,秦雪珺才转向江逸园:“你来这儿干嘛?”
她的脸色显得不高兴,脸上的不耐烦显而易见。
江逸园呼吸一紧,强压下心中的酸楚问道:“你为什么把集训大会的名额给了乔晚丰?”
“你去了那么多次,让他去一次又何妨?”
秦雪珺看着他的眼睛,眼神中满是冷漠:“江逸园,别这么自私。”
这话就像一把锋利的剑,狠狠地刺进了江逸园的心。
“我自私?”
江逸园心中一片冰冷,只觉得这太荒谬可笑了。
他的工作机会被妻子夺走,送给了她心爱的男人,还要被妻子反过来指责他自私。
秦雪珺看到他那不可置信的反问,眼神变得更加冷漠。
“上次你故意放狗伤人,晚丰都没追究你的责任。”
“你就不能学学他,也表现得大度一些吗?”
那把刀似乎刺得更深了,将江逸园的心划成了血淋淋的碎片。
江逸园心中充满了委屈,上次的事情明明已经解释清楚了,秦雪珺为什么还在怪他?
但看着秦雪珺眼中明显的偏袒。
江逸园知道,无论他怎么解释都是徒劳。
他强压下心中的颤抖,哽咽着说:“那是我的工作,你有什么资格干涉?”
秦雪珺理直气壮地说:“我是你的妻子。”
这声“妻子”就像一块重石,压在江逸园的心头,让他呼吸一滞。
她带乔晚丰回家住、为人家出头、将他的工作机会拱手送人的时候,有想过自己是他的妻吗?
江逸园紧握着拳头,眼中充满了决绝:“那我们离婚,我不要你这样的”
话还没说完,办公楼里突然传来乔晚丰的一声惊叫。
秦雪珺眼神一紧,匆忙丢下一句:“有什么事晚上再说!”
甚至没等说完,她就大步朝楼里赶去。
她的动作焦急而迅速,掀起的风仿佛给了江逸园一记耳光。
火辣辣的痛感。
江逸园呆呆地站在原地,视线渐渐变得模糊不清。
晚上,江逸园留了灯,靠在床头等着秦雪珺。
今天的事情让他坚定了离婚的念头,一定要和秦雪珺把话说清楚。
浴室的水声停了,没过多久,秦雪珺推门进来。
她穿着清凉,皮肤白皙,水珠顺着下巴滑落到锁骨上,令人遐想。
江逸园只看了一眼,就立刻移开了目光:“白天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?”
他的话刚出口,清新的沐浴露气息就将他包围。
秦雪珺在他身边坐下,直接开口:“我们要个孩子。”
江逸园愣住了,惊讶地看向她:“什么?”
他上一句还在说离婚的事,秦雪珺怎么会突然说要个孩子?
明明上辈子都是他在主动求着她要孩子。
甚至她因为执行任务流产,都没有流露出一丝难过。
秦雪珺仿佛没看到他的震惊,直接将他压在床上,手伸进他的下腹。
“放开”他被打断思绪,下意识地拒绝。
秦雪珺垂头贴近他颈侧,声音暧昧而撩人。
“你总是把离婚挂在嘴边,不就是想要我给你生个孩子吗?”
这话就像一盆冷水泼过来,让房间里刚升起的暧昧氛围瞬间凝固。
江逸园心中酸涩与愤懑汹涌,激烈挣扎着将秦雪珺推开。
“放开我!”
秦雪珺退开了一些,惊讶地看着他,眼神一点点冷了下去。
江逸园质问她:“你忘了自己说过什么吗?”
“你亲口说,你只答应了结婚,没答应别的”
江逸园一字一顿地重复出来,心不可避免地抽痛。
秦雪珺美眸一沉,脸色顿时变得难看。
她沉默了半晌,才丢下一句:“就算没有孩子,你也别想离婚!”
话落,她穿上衣服,干脆利落地出了门。
江逸园看着敞开的房门,心头被酸涩与失落淹没。
那晚之后,江逸园就再没回过家。
不是刻意躲避,只是警队新来了一批警犬,他忙着安置训练。
好不容易今天下班早,江逸园久违地推开了家门。
“妈,我”
客厅空荡荡的,没有秦母的踪影。
江逸园以为秦母回乡下去了,却听见书房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。
他走近书房,只见半开的门后,秦母踩着梯子在书柜上翻找。
口中念念有词:“到底放哪了”
江逸园更加疑惑,推开门问:“妈,您在找什么?”
“啊!”
他话没说完,秦母被吓了一跳,浑身猛地一抖,就从梯子上摔了下来,磕到桌角。
额上的鲜血,霎时模糊了半张脸!
江逸园的瞳孔猛地一缩,他急忙上前扶起了秦母,焦急地喊道:“妈!”
秦母显得有些神志不清,江逸园立刻拨打急救电话,将她紧急送往了卫生院。
在卫生院的病房外,江逸园手里拿着缴费单,刚走到病房门口,就看到秦雪珺守在床边。
秦母头上缠着绷带,紧握着秦雪珺的手,泪眼婆娑地哭诉:“女儿啊,你的男人故意吓我,想让我摔死啊!”
江逸园的动作突然停滞,心中一沉,感到极度委屈。他只是想帮忙一起寻找,谁能想到秦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?而且秦母摔倒后,也是他立刻将她送到卫生院的。怎么就成了故意吓她?
正当江逸园想要推门进去解释时,秦母的下一句话让他停在了原地:“对了,你之前准备好的离婚协议书呢?我找了半天都没找到,你快点找出来让他签字,这个男人绝对不能留!”
这话像荆棘一样缠绕着江逸园,让他的心感到撕裂般的痛苦。江逸园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,心仿佛被人紧紧揪住,尖锐的痛感瞬间蔓延开来。
他抑制不住内心的震动,猛地推开门,直视秦雪珺的眼睛:“什么离婚协议书?”
屋内的两人都愣住了。秦母的眼神闪烁,心虚地避开了视线。秦雪珺的脸色冷了下来,轻描淡写地说:“没什么。”
江逸园看穿了她们的回避,此刻,心中的酸楚转化为更深的痛楚,在心中积聚翻涌。他紧握双手,质问秦雪珺:“你既然早就想离婚,为什么我提出的时候你却不同意?”
秦雪珺看着他,眼中闪过一丝复杂。过了好一会儿,她才慢慢地说:“那不一样。”
江逸园听了这话,只觉得荒谬,离婚就是离婚,谁提出来有什么不同?他还想继续说。
这时,门口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:“秦阿姨,水来了!”乔晚丰拿着热水壶慢慢走进来,打破了室内的僵局。
秦雪珺的目光立刻被他吸引,温柔地说:“谢谢你帮忙打水。”
江逸园心中一颤,酸楚感涌上心头。他想起了一次赌气时秦雪珺说过的话,立刻明白了她所说的“不一样”。现在离婚,一定会有人以为是因为乔晚丰。所以,这个婚不能现在离。
想到这,江逸园的心更冷了。他看着那三人和谐融洽的样子,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。
秦母接过乔晚丰的水,又亲热地和他交谈,笑着说:“还是晚丰体贴又孝顺,不像某些人。”
她话说到一半,眼睛瞥向江逸园,语气中充满了不满。江逸园的手在身侧默默紧握,再也待不下去,转身离开了房间。
半个月后,在警队的训犬场。
秦母已经出院,回到了乡下的老家。没有了岳母的束缚,江逸园就一直住在警队的宿舍,不想和秦雪珺以及乔晚丰见面。
江逸园看着麒麟在绿荫中追逐蝴蝶,心中感到难得的宁静。
“干嘛呢?”周岁安拍了拍他的肩膀,坐在他旁边。
江逸园笑着指了指麒麟,说:“麒麟今天的训练结束了,我在陪它玩呢。”
周岁安看着他对麒麟满眼的爱意,也笑了笑,但眼中充满了疑惑:“你这么喜欢麒麟,为什么要把它交给别人?”
江逸园脑子一空,惊讶地转头看着她:“什么意思?”
周岁安皱了皱眉:“秦雪珺说,要把麒麟交给乔晚丰训练,你……”
江逸园的脸色立刻变得苍白,心脏紧紧揪起。秦雪珺上次就把交流学习的机会给了乔晚丰,这次又想夺走他的麒麟!
周岁安的话还没说完,江逸园已经没有心思再听。他立刻起身,跑向领导的办公室。
刚到办公室门口,他就听到领导说:“乔晚丰同志,恭喜你成为麒麟的搭档,正式成为训犬队的一员!”
江逸园心头一紧,脚步仿佛被钉在了地面上。
他的麒麟,怎会成了乔晚丰的伙伴?
江逸园没空细想,迅速推开门,大声宣布:“我不同意!”
他满腔怒火,直奔领导面前,语气严肃。
“麒麟是我一手养大的,我不同意把它交给别人!”
领导愣了一下,看了看他身后:“秦政委,你和江同志讨论过吗?”
江逸园回头一看,秦雪珺脸色难看地走了进来。
秦雪珺眼中带着怒意瞪着他:“江逸园,有什么事回家说,别在这里丢人!”
这话让江逸园的怒气中掺杂了一丝苦涩。
他强忍哽咽,质问道:“麒麟是我的警犬,你有什么资格替我做决定?”
秦雪珺眼中闪过一丝复杂,想要拉江逸园离开,却被他避开。
“上次是集训,这次是训犬员的位置,是不是他想要什么你都愿意给?!”
他越说越感到心寒。
“江逸园!”秦雪珺冷声喝止,眼神深邃,“你说话要谨慎!”
她默认的态度让江逸园感到受伤,心中充满了委屈和不甘。
“领导。”旁边的乔晚丰突然开口。
他抿了抿嘴唇,看向僵持的两人。
“麒麟是江警官的警犬,我不能夺人所爱,还是给我分配其他的警犬吧。”
江逸园心中一震,转头看去,只见乔晚丰的眼神真诚而清澈。
他一时语塞,心情复杂,说不出话来。
“可以!”领导点头同意,“明天带你去犬舍,你自己选一只!”
秦雪珺愣了一下,看着乔晚丰,皱了皱眉,没有说话。
一周后,西郊山区。
江逸园带着麒麟执行任务,跟随警队追捕逃犯到了山林中。
在密林的分叉路口。
江逸园注意到麒麟一直在右侧徘徊,立刻对周岁安说:“往右边追。”
乔晚丰却出声阻止:“周队,我在部队受过追踪训练,有足够的专业知识。”
“根据现场留下的线索,嫌疑人明显是往左边逃的。”
江逸园看着麒麟异常的行为,更加坚定地说。
“麒麟受过专业训练,在追踪上从不失手,我相信它,就是往右。”
周岁安听了,点了点头,正要下令往右走。
带着部队来支援的秦雪珺突然出声:“我相信晚丰的判断。”
江逸园心中一震,猛地看向秦雪珺,心中充满了酸楚。
她是来支援的,一出现就站在了乔晚丰这边。
但他也是军校出身,秦雪珺为何不信他?
麒麟似乎感觉到了紧张的气氛,抬头用湿润的鼻尖蹭了蹭江逸园的手。
江逸园正要说话。
秦雪珺继续说:“麒麟只是一只狗,没有人的知识和逻辑判断。”
她的话一出口,麒麟就像听懂了一样,耳朵和尾巴慢慢垂下,发出一声委屈的呜咽。
江逸园立刻严肃地打断:“秦雪珺,你不能这么说!”
“信任同伴是警犬行动的基础,你这么说会让麒麟怀疑自己,无法正常工作!”
他心中充满了愤怒和心疼,还有一丝酸涩的失落。
秦雪珺为了维护乔晚丰,竟然这么说他的犬
但警犬也是他们的战友,是最忠诚的伙伴啊!
秦雪珺看着他的样子,眼神一暗。
她冷声质问:“如果几句话就能毁了它的警犬生涯,是它不行,还是你不行?”
这话中的轻蔑,深深刺痛了江逸园的心。
江逸园只觉得眼前的女人冷漠至极,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她。
周岁安见状,沉思片刻,说:“别耽误时间了,直接分头行动。”
“我和江逸园带一队往右,乔晚丰带一队往左,秦政委留在这里准备支援。”
江逸园不再看秦雪珺,蹲下身和麒麟互动:“麒麟,击掌!”
麒麟抬起的前爪却迟迟没有搭在他手心。
江逸园心中一沉,知道秦雪珺的话还是影响了麒麟。
他急忙握住麒麟犹豫的爪子,坚定地说。
“去吧麒麟,我相信你!”
再次出发时,麒麟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威风。
不到半小时,他们在警犬的带领下追上了那伙逃犯。
周岁安立刻反应:“站住!”
江逸园连忙拿起对讲机汇报:“东侧两公里处发现逃犯,需要支援!”
话音刚落,那伙逃犯已经乱成一团,纷纷掏出武器向他们发起攻击!
一时间,枪声大作。
这些逃犯的弹药比警方预想的要多得多。
警队的火力不足,渐渐处于下风。
江逸园更加焦急,拿起对讲机连声催促:“逃犯有大量武器,我们快撑不住了,支援什么时候到!”
对讲机那边却一片寂静,无人回应。
江逸园焦急万分,又重复了两遍:“请求支援!收到请回复!”
还是一片沉默。
江逸园心中一沉,还没来得及反应,面前空地上突然掉落一个圆管,引线上闪烁着火苗
他猛地瞪大了眼,大喊:“是炸弹!撤退!”
所有人连忙拉着伤员往远处退开:“要爆炸了,快退!”
但无论怎么退,都追不上火苗燃烧的速度。
江逸园看着那截雷管,唯一的想法就是
一旦爆炸,这一片可能会被夷为平地,所有在场的同志可能会全部牺牲!
江逸园不敢有一丝犹豫,在周岁安惊慌的大吼中调转脚步,向着爆炸物跑去!
但一道黑色身影比他还快。
麒麟直直冲了过去,叼起雷管向着逃犯疾奔而去!
江逸园心神震颤:“麒麟”
轰!
一声巨响,爆炸的冲击波掀起砂土碎石,铺天盖地席卷而来!
江逸园被震飞,重重落地,喉咙里满是血腥,耳边只剩下嗡嗡声。
他不顾疼痛,紧紧盯着远处焦黑的区域,感觉五脏六腑都被撕裂。
秦雪珺带着人赶到时,正听见江逸园撕心裂肺地喊:“麒麟!!”
这声音充满了悲伤和痛苦。
秦雪珺脚步一滞,心中一紧,急忙寻找江逸园的身影。
只见他紧握双拳,随着警队冲向歹徒。
秦雪珺立刻回过神来,也带着人冲了上去。
幸亏有麒麟,歹徒们被爆炸波及,无法逃脱,很快就被制服。
但现场没有人欢呼。
他们眼中满是悲痛,默默地看着江逸园踉跄着跑向爆炸点。
江逸园看着那片焦黑的凹陷,心仿佛也被炸成了碎片,痛得指尖都在颤抖。
他双膝一软,跪倒在地,试图在满地狼藉中找到麒麟的踪迹。
“麒麟,我带你回家。”
十指很快鲜血淋漓,尖锐的痛让他双手颤抖。
但心中的痛更甚!
他甚至分不清,手上的血,是自己的,还是麒麟的。
江逸园已是泪流满面,面上却保持着镇定,眼底却是近乎疯狂的执着。
当他触摸到一小块带着烧焦毛发的碎肉时,他彻底崩溃了。
“麒麟。”
他紧握双手,伏在地上,撕心裂肺的痛哭让其他人都不忍地移开目光。
江逸园只觉得心脏都被搅碎了。
他不是没想过自己的警犬会牺牲,但怎么会像现在这样
尸骨无存。
一只手将他拽起,秦雪珺冷漠的声音在头顶响起。
“别找了,爆炸威力太大,你找不到它的尸体的。”
“其他同志都在等你一个人,不要被个人情感影响大家的工作。”
到了这种时候,她依旧冷静得可怕。
江逸园感到窒息,猛地挣开她的手。
他瞪着她,一字一顿地问:“你为什么不来支援?”
秦雪珺面色一沉,沉默片刻,才解释道:“乔晚丰遇到了危险,需要救援。”
“乔晚丰,又是乔晚丰!在你心里,他比我重要,比麒麟重要,甚至比任务重要!是不是?!”
江逸园脑中紧绷的弦彻底断了,声嘶力竭地怒吼。
“你不信我就算了,为什么不相信麒麟?!”
“麒麟是功勋犬,协助追踪从来没有出过错!它立过的功、为人民受过的伤不比任何人少!你们为什么不信它?!”
他声嘶力竭的质问让秦雪珺心头蓦地闪过一丝慌乱。
她习惯性地想要冷下脸警告,让他慎言。
但他眼中的怨恨和绝望像尖锐的刺,让她的话都堵在了喉咙。
乔晚丰这时满是愧疚地走上前来道歉。
“对不起,是我判断失误,麒麟的死我也有责任。”
乔晚丰眼眶通红,似有泪光闪烁。
江逸园双眼通红地瞪着他,滔天的恨意像毒蛇一样刺过去。
“你不是失忆了吗?怎么到这种时候你又想起来学过的知识了?”
“你不信警犬,就没资格做训犬员!”
他失去了理智,说出的话尖锐至极:“你这样的人当警察,迟早害死同事!”
乔晚丰脸色唰地一白。
秦雪珺眉头拧得更紧,上前一步挡在了他面前,眼神复杂地看向江逸园。
“你有气回了家朝我发,别在这里见人就咬!”
“我理解你难过,但你要是再这样恶意攻击自己的同事,我不会坐视不管!”
江逸园看着她袒护的模样,恨与痛在胸腔弥漫。
要不是秦雪珺的偏袒,在场的这些警员怎么会受伤,麒麟怎么会死?!
它那么聪明通人性,为了保护战友而牺牲。
可偏偏死前,还被它最信任的人质疑、贬低
巨大的痛将江逸园淹没。
秦雪珺见他失魂落魄的模样,皱紧了眉头,语气软了几分。
“我会为麒麟申请功勋犬荣誉,这件事就这样。”
她话语里都是带着无奈的安抚,落在江逸园的耳朵里,只觉得她是在可怜他。
因为不想看他继续闹,所以施舍般地给他一点安慰。
“用不着你。”江逸园满腔愤恨,声音哽咽而悲怆。
“那是它该得的荣誉,不用你假惺惺!”
话落,他挣扎着起身,踉跄离开。
秦雪珺看着他摇摇欲坠的背影,眼神复杂。
一周后,麒麟获得了一等功勋犬的荣誉,葬入烈士墓园。
领导给江逸园批了一个月假期,他却待在警队哪也不去。
他每天都去犬舍和训练场,看着熟悉的场景和物品
麒麟捡回来的木棍、鹅卵石,它最喜欢的玩具,最爱吃的鸡腿
每一样东西都与往常一样,就好像麒麟还没离开。
江逸园自虐般一遍遍幻想麒麟曾经的活泼模样,每次回过神来,脸上都布满了泪痕。
他此刻呆坐在宿舍里,心里只剩死水般的麻木。
门突然被敲响,唤回了江逸园的心绪。
他打开门,对上秦雪珺冰冷的眼眸。
“已经一周了,你还不回家?”
她话音低沉,像是责问。
可江逸园的心里再也掀不起一丝波澜:“有什么事?”
秦雪珺见他客气疏离的模样,眼眸一紧,道:“妈过几天从乡下来,要你回家照顾。”
这话说得像是在布置任务。
江逸园听得耳中生刺:“我不回去。”
说罢,他便要关门。
秦雪珺却眉头一拧,抵住门,眼中愠怒:“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?”
“一条警犬死了,你就连日子都不过了?”
她顿了顿,直接下了命令:“我要和晚丰去西北,你明天必须回家!”
秦雪珺和乔晚丰一起奔赴西北,留下她独自照料岳母?
江逸园冷哼一声,随即砰地一声把门关上。
第二天。
江逸园回到了军区大院的家中。
他不是来照顾秦母,而是来寻找离婚协议。
门一推开,秦母就阴阳怪气地开口:“哟,大忙人终于回来了?”
江逸园无心与她争执,只是询问:“秦雪珺申请的离婚协议放哪了?”
秦母一愣,立刻警觉起来:“你找它干什么?”
江逸园见她不愿说,便直接走进书房开始搜寻。
这时,秦母也跟着进来,靠在门框上,故意嘲讽。
“听说你的狗死了?”
“哎呀,看来人要是没用,连养的狗也是废物。”
江逸园这时找到了那份已经签了字的离婚协议。
看着上面的签名,他心中刺痛了一下,但很快恢复了平静。
他直接拿起桌上的笔,也签上了自己的大名。
秦母还在继续唠叨:“死了也好,省得天天伺候狗,弄得一身狗味。”
砰!
话还没说完,江逸园冷着脸将离婚协议拍在桌上。
“以后你都闻不到了!”
说完,不顾秦母震惊的眼神,他迅速收拾行李,走出了门。
三天后,火车站。
秦雪珺一手提着行李,一手抱着一只胖乎乎的黑色小狗出了站。
“秦政委!”一名士兵立正敬礼,“西北之行辛苦了,首长派我来接您。”
士兵看向她身后,疑惑地问:“只有您一个人吗?乔晚丰同志?”
话还没说完,秦雪珺就打断了他:“他去报道,我去开会,这是两码事。”
她对乔晚丰只是战友之情,一直带在身边也是为了让他尽快恢复记忆。
因为他是当年任务的唯一知情者。
秦雪珺因为中途受伤被江逸园救下,对那场任务的详情一无所知。
只知道他们号称战无不胜的连队,几乎全军覆没。
这是秦雪珺心中永远的痛。
“是!”小士兵立刻回应。
上了车,小士兵偷偷看着秦雪珺怀里的小狗,又问。
“政委,这是您从西北带回来的特产吗?”
秦雪珺动作一滞,没有回答。
这小狗确实是她从西北带回来的,是送给江逸园的赔礼。
一想到江逸园绝望的样子,秦雪珺心中就一阵刺痛。
麒麟的死她确实有责任。
那天她先接到了乔晚丰的求援,就带着人去支援,才耽误了救援江逸园的时间,导致麒麟牺牲。
过去这么多天,江逸园也该冷静下来了。
等她回去,就好好和江逸园谈谈,解开误会。
以后,她可以和江逸园一起养这只小狗。
秦雪珺看着窗外熟悉的街景,恨不得让车开得再快一些。
到了家,秦雪珺刚推开门,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。
他还是回来了。
她的表情柔和下来,温柔地说:“逸园,我回来了。”
走出来的却是一脸高兴的秦母:“女儿啊,你可回来了!”
她看到秦雪珺手里抱着个狗崽,脚步一顿:“你怎么也开始养狗了?”
秦雪珺心中一沉,却没有回答她的话。
她环视了一圈都没看到江逸园,心里莫名有些失落。
“江逸园还没回来?”
难道是麒麟的事伤得太深,他还在生气?
秦雪珺皱起眉,正犹豫着要去警队。
却听秦母毫不在意地说:“还回什么呀,他早走了!”
这话让秦雪珺愣在原地。
她动作一顿,眼中闪过一丝惊讶:“什么?”
秦母将一纸文件塞进她手里:“看,他离婚协议都签好了!”
秦雪珺盯着文件上的“江逸园”三个字,顿时呼吸一滞!
五年后,东南军区。
时过八月,骄阳似火,蝉鸣声一片。
“秦政委这次来东南军区培训交流,真是辛苦了。”
军区门口,首长与秦雪珺握手寒暄。
这五年来,秦雪珺一直没有放弃寻找江逸园,所以特意申请了这次出差机会。
但这次,也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,没有收到任何消息。
秦雪珺掩饰住心中的失落,点头道:“谢谢首长关心,不辛苦。”
车已停在门口,秦雪珺行礼告别。
司机见秦雪珺坐好,汇报说:“秦政委,追风还在诊所,应该已经输完液了。”
追风,就是秦雪珺从西北军区抱回来的那只小狗崽。
秦雪珺这次要出差一个月,不放心别人照顾,就将它也带来了。
没想到天气太热中暑了,这些天一直在输液。
今天好不容易忙完,秦雪珺立刻说:“去接它。”
诊所,秦雪珺刚走到门口,就看见追风已恢复了平时活泼好动的样子。
壮硕的黑狗满屋子跑着,一刻也停不下来。
秦雪珺眼眸一沉,推门叫它:“追风,过来!”
追风却像是没听见,扭头看了她一眼,还是自顾自在屋子里乱转。
秦雪珺无奈地皱起眉,只觉得头疼。
培养军人她在行,可训犬她却一窍不通。
要是江逸园在
她压下心里的思念,正要上前拉住追风的项圈。
却听诊室门帘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:“追风,立正!”
秦雪珺一怔,还不等分辨,就见追风耳朵一抖,立刻停下,昂首挺胸立在原地。
这令行禁止的模样,仿佛是只受过专业训练的军犬。
秦雪珺眼里满是诧异,只觉得这股感觉格外熟悉
“好样的追风,过来!”熟悉的声音随着门帘掀起而清晰落入耳中。
秦雪珺浑身一震,猛地抬眸看去
“江逸园!”
秦雪珺的眼睛里满是震动,愣愣地盯着眼前穿着白大褂的人,惊喜之情如同汹涌的波涛将她彻底包围。
江逸园的瞳孔骤然收缩,仿佛被声音定住了身形。
五年的时光匆匆而过,他万万没想到会在此处重逢秦雪珺。
他呆呆地凝视着秦雪珺,只见她身着军绿色的西装,英姿飒爽,仿佛岁月并未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。
江逸园迎上秦雪珺那深邃如潭的眼眸,嘴唇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。
“江逸园,好久不见了。”
那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,瞬间将江逸园拉回到那场爆炸的记忆之中,血腥与火药的气息再次萦绕在鼻端。
往事如潮水般涌来,旧伤被重新撕裂,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。
江逸园心中一紧,立刻转身想要逃回诊室:“你认错人了。”
话音未落,他的手腕就被紧紧抓住,一股温暖的触感传来,阻止了他的行动。
“不可能认错。”秦雪珺凝视着那张日夜思念的面孔,声音中充满了坚定与惊喜。
江逸园试图挣脱她的手,但还没等他动作,就被秦雪珺紧紧拥抱。
“终于找到你了。”女人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柔和缠绵,在他耳边轻轻响起,仿佛是久别重逢的爱人在倾诉心声。
江逸园却眉头紧锁,愣了一下,随即推开了秦雪珺。
“我们已经离婚了。”江逸园冷冷地看着她,继续说道,“请你保持距离。”
每一句话都像是利刃刺入秦雪珺的心脏。
这些话,她曾经对江逸园说过,如今却成了刺向她自己的回旋镖。
秦雪珺的心情沉重,苦涩之感突然涌上心头,她一时之间喉咙哽咽。
“你当年为什么一声不吭就离开了?”
她的眼神深邃,紧紧地盯着江逸园,急切地想要一个答案。
当年?
秦雪珺竟然还敢提及当年?
江逸园眉头紧锁,开口便是尖锐与冷漠:“你难道不清楚原因吗?”
秦雪珺看着他那锐利的目光,心中顿时明白了一切。
江逸园还在责怪她。
她正想辩解,一个黑色的身影突然插入两人之间,抬头,目光炯炯地注视着他们。
是追风。
它睁着大大的眼睛,眼神清澈而真诚,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僵局。
江逸园看着追风,心中突然一软,伸出手抚摸追风的头,没有说话。
秦雪珺见状,温柔地说道:“我是来接追风的,它好些了吗?”
江逸园听到这话,手停了一下,有些疑惑地瞥了她一眼,但还是回答道:“已经好了。”
他起身从药柜上取下药,写上用法,装进袋子里,公事公办地说:“这是给追风开的药,吃法写在上面了。”
说完,他又蹲下抚摸追风的头。
不知为何,一见到追风,他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。
仿佛是与老友重逢,一见如故。
秦雪珺看着他的动作,眼中仿佛冰山融化,柔情满溢。
“你很喜欢追风。”她肯定地说。
江逸园犹豫了一下,点了点头。
秦雪珺心中一暖。
当年她在西北军区的犬舍中看到追风的第一眼,就觉得江逸园一定会喜欢。
现在看来,果然没错。
看着江逸园依依不舍的样子,秦雪珺心中一动,说出了当年想说的话:
“送给你。”
江逸园停在原地,仿佛变成了一尊雕塑,周身的气氛顿时冷了下来。
秦雪珺有些疑惑,却听到江逸园冷冷地说:“这么多年你还是一点没变。”
“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,它们不是可以随意送人的玩物,而是有血有肉的生命。”
江逸园的眼神冷冽而锐利,他的话语如同一柄尖锐的刀刃,直刺秦雪珺的心脏。
秦雪珺愣了一下,凝视着他的眼神,立刻察觉到了自己话语中的双关。
她正想解释,江逸园却冷冷地瞥了她一眼,沉声说道:“既然你养了它,就应该好好照顾它,不要再……”
他的话没有说完,但秦雪珺已经心领神会。
江逸园仍旧对她心存怨恨。
麒麟的离世,就像是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痕,横在他们之间,虽然伤口已经结痂,但无法恢复如初。
秦雪珺的脸色一暗,心中涌起一股酸楚:“我并不是那个意思。”
她牵着追风,解释说:“追风是我当年从西北带回来给你的礼物,现在送给你,也算是物归原主。”
江逸园听到这些话,心中五味杂陈。
西北军区
他差点忘记了,秦雪珺和乔晚丰曾一同前往西北军区,现在,他们应该很恩爱吧?
江逸园看着秦雪珺,心中的冷漠更甚,只是摇了摇头:“我不需要,你们好好照顾它吧。”
你们?
秦雪珺一愣,立刻意识到江逸园误会了,正要解释,诊室里突然传来一个女声:“小江,快来帮忙!”
江逸园立刻回应:“来了!”
他冷冷地扫了秦雪珺一眼,下了逐客令:“追风已经没事了,你可以走了。”
秦雪珺望着他那熟悉而又单薄的背影,紧握着双手。
夜晚。
太阳已经落到了地平线以下,空气中仍旧弥漫着挥之不去的闷热。
月亮挂在树梢,洒下一片冷清的月光,却仍旧无法驱散潮湿和闷热。
一个戴着金丝眼镜,穿着白色衬衫的女人和江逸园一起从小巷走出,笑着说:“今天辛苦你了,明天好好休息。”
江逸园看了她一眼,笑着摇了摇头:“雯茵姐,不用这么客气,这是我应该做的。”
五年前,他随意买了一张车票,一路向南,没有特定的目的地,只想逃离那个让他伤心的地方。
这样漫无目的地旅行了一个月后,他遇到了贺雯茵。
他看到贺雯茵到处捉狗,还以为她是狗贩子,正准备将她扭送到警察局,却发现她只是捉流浪狗去绝育。
贺雯茵见识了江逸园的身手和训犬技巧,死缠烂打地让他加入流浪犬救治队伍。
江逸园当时只是想找个事情转移自己的注意力,便答应了。
没想到这一待就是四年。
他本以为这样的日子还能继续下去,但今天
江逸园心中一沉,眉头间浮现出一丝忧愁。
“今天来接追风的那个人,你们认识吗?”江逸园正出神,便听到贺雯茵问道。
他们相识快五年了,从未问过彼此的过去。
是江逸园的异常让贺雯茵不得不关注。
江逸园心中一颤,不想多谈,只是敷衍地回答:“嗯。”
贺雯茵却难得地产生了好奇心,推了推眼镜,继续追问:“是你的女朋友吗?”
江逸园一愣,眼中露出惊讶,坚决地否认:“只是认识而已。”
贺雯茵听后嘴角露出一丝笑意:“抱歉,我看到你下午一直心神不宁,还以为……”
江逸园摇了摇头,抿了抿嘴唇:“没事,我只是想起了过去的事情。”
他垂下眼帘,隐藏了眼中的复杂情绪,整个人的气质不可避免地流露出失落。
贺雯茵看到这一幕,眼中闪过一丝光芒,声音温和而安慰:“虽然我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,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,你应该向前看。”
向前看
江逸园心中一暖,心中的迷雾仿佛被驱散:“谢谢你的安慰。”
“没事。”贺雯茵摇了摇头,笑容更深,“尽管要向前看,也别忘了看看身边的人。”
她边说边停下脚步,看着江逸园,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温柔:“你觉得我怎么样?”
“江逸园,可以给我一个机会,和你一起向前走吗?”
这话一出口,江逸园立刻呆若木鸡。
他心弦一震,愣愣地注视着那副俊朗的面容,一时不知如何是好。
突然间,一道黑影掠过,江逸园一个踉跄,怀里就多了一个温暖的触感。
“追风?”
那只黑色的大狗兴奋地叫了一声,放下了前爪,绕着他转起了圈,显得非常开心。
追风来了,那么
江逸园再次抬头,就迎上了一对熟悉的冷冽眼神。
“江逸园,我来接你下班了。”
秦雪珺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不快,显然是听到了贺雯茵的表白。
贺雯茵也认出了她,是下午那位女军官。
她眯起眼睛,看向江逸园,问道:“这位是谁?”
还没等江逸园开口,秦雪珺就脸色一变,语气冷硬:“秦雪珺,江逸园的妻子。”
她犹豫了好一会儿,最终还是改了口:“朋友。”
贺雯茵点点头,带着礼貌的微笑,伸出手,自我介绍:“贺雯茵,江逸园现在的朋友。”
她特意强调了“现在”这两个字,让秦雪珺眉头一皱。
她看着那只伸到面前的手,没有动作。
气氛突然变得微妙,只剩下追风的脚步声和喘息声,在月光下静静地回响。
江逸园看着他们两人,只觉得头大如斗。
追风还在他脚下转悠,牵引绳将他的腿绊住,让他只能站在原地。
江逸园深吸一口气,先严厉地说道:“追风,别动。”
追风的耳朵一抖,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,停下了脚步。
“好孩子。”江逸园拍了拍它的头,说,“坐下。”
追风立刻坐下,眼睛闪闪发光地看着他。
江逸园看着面前僵持的两人,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。
“雯茵姐,”他先看向贺雯茵,思考了一会儿,说:“对不起,我不能接受你的心意。”
贺雯茵的脸色僵了一下,然后又立刻恢复了笑容。
“没关系。”她推了推眼镜,说,“那我们,还能做朋友吧。”
江逸园皱着眉头,看着面前这个认识了五年,既是朋友又是导师的女人,点了点头。
“当然,我们还是朋友。”
他说完,贺雯茵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更加难过,心中涌起了复杂的情感。
她犹豫了一会儿,对江逸园张开双臂,说:“可以拥抱一下吗?就当作是,安慰我。”
秦雪珺听到这话,眼神一沉,冰冷的目光如刀子一样射向贺雯茵。
贺雯茵却好像没看到一样,一双眼睛里带着明显的失落,看着江逸园。
江逸园再不忍心拒绝,只能迎上去。
秦雪珺的眼神更冷,整个人的气势如同山岳,仿佛能冻结人的冰霜,盯着他们,手紧紧地攥着。
她想阻止,想拉着江逸园就走,但也知道自己没有任何立场这样做。
贺雯茵和江逸园拥抱的那三秒钟,对她来说,仿佛过了一生那么长。
分开后,贺雯茵告别,与秦雪珺擦肩而过时,低声说:“你已经是过去式了。”
秦雪珺立刻脸色阴沉,眼中情绪翻涌,心中涌起了酸涩的泡沫。
江逸园看着她,被她眼中的冰冷吓到,眉头也紧锁起来。
“你又来干什么?”
这态度一下变得冷淡,秦雪珺眉头一皱,压下心中的不快,说:“我想和你好好谈谈。”
关于乔晚丰,关于麒麟,五年过去了,这些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事情,不能就这样算了。
江逸园看着她冷静的样子,喉咙一紧,伤心的回忆纷纷涌来,将他淹没。
“那些陈年旧事,就这样让它过去,不好吗?”
这话让秦雪珺一愣,她第一次感到一种失控的感觉。
江逸园继续说:“我们之间,早就结束了。”
“秦雪珺,我已经放下了,你不要再来找我了。”
说完,他转身就走。
刚迈出几步,秦雪珺那坚定的嗓音就在他背后响起:“江逸园,我不同意你这样终结我们的关系。”
江逸园的脸色一僵,随即加快了步伐,匆匆离去。
第二天一早,江逸园就从床上爬了起来。
与秦雪珺的不期而遇让他夜不能寐,一闭上眼睛,五年前的记忆就浮现在脑海。
昨晚她的话语还在耳边回响,挥之不去。
突然,一阵“笃笃笃”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。
江逸园心里一沉,以为又是秦雪珺找上门来,本不想去开门。
但敲门声似乎不肯罢休,再次响起。
江逸园听得心烦意乱,只得走到门前:“你别再这样...”
话还没说完,他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:“周队长?”
周岁安手里提着灌汤包,拖着行李箱,笑容满面:“又见面了,逸园!”
江逸园一愣,随即笑着请她进屋。
“你不是去旅行了吗?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?”
周岁安是警队里唯一知道他住址的人。
他们平时只是偶尔通个电话,过年时互相问候,保持着一种不冷不热的关系。
直到一年前,周岁安突然辞职,两人的联系才变得频繁起来。
她用这些年的积蓄四处旅行,每到一个地方,都会给江逸园寄来明信片和当地的特产。
“也不能一直玩啊,总得找个地方歇歇脚。”
周岁安进屋后,把灌汤包放在桌上,“还没吃早饭吧?这是我特意买的灌汤包,就是你信里提过最喜欢的那家。”
她毫不客气,直接走进厨房找盘子和筷子,说道:“来,一起吃。”
江逸园看着她这样自在的样子,忍不住笑了,心中的郁闷也随之消散:“周队,你怎么感觉在我家比我还要自在?”
“别叫周队了,叫我岁安就行。”周岁安挥了挥手,“你家就是我家,不用分那么清楚!”
江逸园看着周岁安开朗大方的样子,心情也跟着变得愉快起来。
“好的,岁安学姐。”
周岁安是江逸园的学姐,在他转行成为训犬员之初给予了他很多帮助。
即使是当年的事情,周岁安也一直默默地支持着他。
如果说到好友,周岁安当之无愧。
秦雪珺重新出现带来的阴影似乎在这一刻被驱散,一道光明出现在江逸园面前。
他笑着坐下,拿起筷子,随意地聊了起来:“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吗?”
周岁安筷子一停,笑着点了点头:“我打算去进修法律。”
永城,军区办公室。
“我不同意!”首长突然站起身,将一份文件摔在桌上,怒吼道,“你马上就要晋升了,现在却提出调到东南军区,这简直是胡闹!”
秦雪珺静静地承受着上级的怒火,眼睛都不眨一下。
她从江城回来已经一周了,所有东西都已准备就绪,只等首长批准调职报告,就能转往东南军区。
江逸园不肯跟她回去,那她就去找江逸园。
“请首长谅解,我有必须去的理由。”秦雪珺一脸坚决,眼中闪烁着决心。
首长看到她这个样子,就知道她已经下定决心,谁也拉不回来。
只能叹了口气,说道:“是因为江逸园?”
秦雪珺心中一动,眼中闪过一丝复杂,点了点头:“是的。”
首长无奈地摇了摇头:“人在的时候不珍惜,人走了才知道去找...”
当年,江逸园留下一纸离婚报告,不告而别,秦雪珺备受打击,疯狂地想要辞职去找他。
好说歹说才劝住,但秦雪珺从未放弃,总是主动要求出差,只为找到江逸园。
这五年来,她几乎找遍了大江南北,本以为江逸园已经消失在人海,没想到竟然让她找到了。
秦雪珺听到首长的话,心如刀割,猛地紧缩,痛感传遍全身。
随之而来的,是深深的自责和后悔。
“是我来晚了。”秦雪珺苦涩地说道,眉头紧锁,“我想去弥补他。”
首长目睹她那悲伤的神情,不禁轻叹一声,轻轻挥手示意她离开:“我会再斟酌一下。”
秦雪珺返回办公室,目光落在院中,追风在树荫下追逐着草叶,她心中的沉重感似乎减轻了一些。
“追风,等等,我们很快就能去见江逸园了。”
她心中激动难耐,却突然被通讯员的敲门声打断。
“政委,西北军区有电话,对方说是乔晚丰,要求直接和您通话。”
西北军区的乔晚丰
这两个名字并列,让秦雪珺心中一紧。
她抑制住内心的激动,点了点头:“接通。”
秦雪珺拿起听筒,耳边传来一个冷静的男声:“雪珺,我记起来了。”
电话那头的声音既熟悉又清晰,仿佛从遥远的天际传来,带着震撼人心的力量。
秦雪珺的心猛地一跳,整个人像是被鼓槌击中了后脑勺,愣在原地。
过了好一会儿,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。
“那次任务,究竟发生了什么?”
“为何会全军覆没?”
“连长他们,到底遭遇了什么?”
一连串的问题从她心中涌出,如同白鸽振翅,留下持久的冲击波。
秦雪珺急切地想要揭开当年的真相,却听到乔晚丰说:“我只是记起了一些片段,还无法连成完整的线索。”
他的话让秦雪珺的心情暂时平复了一些。
她抑制住心中的失落和波动,恢复了平静,说道:“那你继续回忆,保持联系。”
“好的,保持联系。”
秦雪珺挂断了电话。
她的手依旧放在听筒上,久久没有移开,仿佛一座雕塑,静静地站立,陷入了深深的思考。
她的思绪飘回到过去。
大约是十一年前,秦雪珺所在的连队突然接到了上级的任务。
“一群村民被困在泥石流中的山林,立刻出发,进行救援!”
连长命令他们分成两队上山救援。
但那座山上植被稀少,到处都是松散的黄土和砂石,给他们的搜救带来了巨大的挑战。
第二天下午,大雨如注,泥沙俱下,道路塌陷。
连队无路可退,补给也所剩无几,却仍然坚持搜寻幸存者。
祸不单行,秦雪珺因潮湿和旧伤复发,在一次进入洞穴搜寻时被困。
战友们只能留下她,自己去寻找幸存者,让她等待主力部队的救援。
“你留在这里,等我们救完人,再来救你!坚持住!”
秦雪珺在山洞里等待了三天,当弹药和食物耗尽时,洞口传来了脚步声。
她支撑起身体,不顾自己的狼狈,转头望去,却没有等到战友,只看到了
“秦雪珺?”江逸园身上带着伤,却带着笑容看着她,“终于找到你了!”
秦雪珺一愣,还没来得及询问,就陷入了黑暗。
在她失去意识之前,她感觉自己仿佛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所包围。
三天后,秦雪珺醒来,询问战友的情况,却只得到了冷冰冰的四个字:“全部牺牲。”
秦雪珺如坠冰窖,不敢相信他们战无不胜的连队竟然会败给小小的泥石流。
而且,那些村民明明毫发无损地活了下来,为什么战友们却牺牲了呢?
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?
她想要质问村民,但那些人却沉默不语,只是摇头表示不知情。
后来,秦雪珺回过神来,发现江逸园因为救她而受伤,不得不退伍转行,心中充满了愧疚,于是提出了结婚。
回忆至此,与现在联系起来。
秦雪珺心中的激动渐渐平息,她几乎察觉不到地叹了口气。
“追风,我们走吧,回家。”
江城。
六月已过,南方的梅雨季节悄然降临,雨丝如线,连绵不断。
“您好,捐赠的狗粮到了,请签收并卸货。”司机敲响了诊所的门。
贺雯茵的诊所前是宠物医院,后是流浪狗救助站。
许多好心人会捐赠狗粮和宠物药品。
贺雯茵外出就诊,今日只有他留守。
江逸园点头,在单子上签名:“好的。”
司机收拾东西,尴尬地挠头:“东西有点多,可能需要您帮忙。”
江逸园望向门外的面包车,车厢里堆满了狗粮,他立刻穿上雨衣,步入雨中。
他忙碌地在仓库和面包车间穿梭,搬运货物,没注意到雨衣的帽子悄然滑落。
雨水倾盆而下,打湿了他的头发,模糊了视线。
江逸园皱眉,想要腾出手来戴帽子,但怀里沉重的编织袋让他无法分心。
他抿了抿唇,打算就这样算了,突然,雨幕被挡开,视线变得清晰。
江逸园抬头,看到一把黑色大伞遮住了他。
他以为是贺雯茵,微笑着回头:“谢谢雯茵。”
话音未落,他看到了一双熟悉的眼睛。
“秦雪珺,你又来干什么?”
半个月过去了,江逸园几乎忘记了和秦雪珺的上次偶遇,没想到她又出现了。
江逸园心中不悦,眉头紧锁,觉得麻烦。
秦雪珺对他的言语没有反应,只是接过他手中的狗粮,把伞递给他。
“我来帮你。”
江逸园一愣,看着秦雪珺毫不犹豫地冲进雨中。
他心中一紧,感到奇怪。
狗粮搬完后,秦雪珺已经全身湿透。
她站在诊所里,衣服湿漉漉地滴水,门口的地毯都被浸湿了。
江逸园皱眉,沉默不语,转身走进后面的房间。
秦雪珺想跟过去,但看到自己湿漉漉的样子,担心弄湿地面,又停住了脚步。
突然,一条白色浴巾飞到了秦雪珺面前。
秦雪珺下意识接住,发现是浴巾。
江逸园的声音响起:“擦擦水,右边的卫生间有吹风机,自己吹干。”
虽然语气平淡,但秦雪珺感受到了他的关心,心中一暖。
她就知道,江逸园是关心她的。
秦雪珺摸了摸浴巾,眼中闪过一丝珍惜,抬头看着他:“谢谢。”
江逸园看到她感动的样子,知道她又误会了什么。
心中一紧,想要解释,却只是挥了挥手。
算了,等她整理好,再好好谈谈吧。
江逸园给诊室里的狗添了食物和水,坐在沙发上。
面前两杯热茶,热气腾腾,与外面的细雨让人心情变得潮湿。
秦雪珺吹干头发出来时,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。
上次没注意到,江逸园似乎瘦了,侧脸线条分明,静静地看着窗外,身影孤单而坚定。
仿佛经历了无数风浪的老人,身上有着莫名的沉稳内敛。
秦雪珺心中一动,感到一阵悸动,迅速收敛情绪,坐在他对面。
“我们谈谈。”江逸园先开口,“我不会跟你回去,也不可能再和你在一起。”
秦雪珺看着他决绝的眼神,心中一颤,低头似乎笑了笑,说:“我就知道。”
她早有预感,江逸园一旦决定,就会断得干净利落,不会给她任何挽回的机会,自然也不会跟她回去。
“你知道?”江逸园一愣。
“是的,”秦雪珺抬头,嘴角露出一抹轻笑,“所以我申请了病假。”
江逸园的目光紧缩,带着一丝疑惑地望向她。
她不是和乔晚丰一同前往西北军区了吗,怎么还会在家休养?
如果无法让江逸园回心转意,她也只能无奈地放手。
“当年我的话让你误会了,这是我的错。”秦雪珺轻咬着嘴唇。
原本是申请调往东南军区,但领导不同意,只给了她三个月的病假。
三个月,也是她给自己设定的最后期限。
秦雪珺稳了稳心神,继续说道:“乔晚丰主动要求调去西北军区,我只是顺道去开个会,恰好和他同一天出发。”
江逸园的表情一愣。
秦雪珺接着说:“至于麒麟,我当时的判断和乔晚丰一样,所以在接到乔晚丰的求救信号后,我就带着所有人去救他了,那时你还没有发出求救信号。”
“我留下了指令,说后续支援到达后先去救你,但没想到那辆车在路上出了故障,来得晚了,我再回去找你时,就听到了那声爆炸。”
她脸上带着歉意,目光坚定地看着江逸园:“这些年,我欠你一个正式的道歉。”
秦雪珺缓缓站起身,向江逸园深深鞠了一躬:“对不起。”
面前的热茶已经冷却,轻轻荡漾着波纹,就像江逸园此刻的心情。
他心中百感交集,情绪起伏不定,一直隐藏在心底的伤疤再次被揭开,血淋淋的一片。
“道歉有什么用呢?”江逸园脸色苍白,嘴唇颤抖,声音哽咽。
“麒麟已经死了,一切都无法挽回了。”
秦雪珺心中一惊,猛地抬头看向江逸园:“我们”
映入眼帘的是江逸园含泪的双眼。
就像外面永不停歇的雨幕,将所有阴郁和酸楚的情绪都勾起,在秦雪珺心中留下久久不散的波纹。
“没有我们。”喉咙的哽咽和酸楚再也压抑不住。
“错了就是错了,你的歉意无法唤回麒麟的生命,我也不会原谅你。”
江逸园闭上眼睛,心中的恨意再次涌起,化为汹涌的波涛将他淹没。
“我知道你不会立刻原谅我。”秦雪珺的声音急切,“我愿意等待,也愿意弥补,只要你”
“不可能!”江逸园厉声打断,声音尖锐而狠厉,直击秦雪珺的心。
“秦雪珺,你凭什么认为你能弥补我?又凭什么认为你能等到我原谅你的那一天?”
江逸园绝望地看着秦雪珺:“我不需要你的补偿,也不会原谅你。”
这话声嘶力竭,仿佛带着深深的绝望。
秦雪珺一时无法确定他是愤怒还是真的这么认为,只能带着复杂的表情看着他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江逸园不再看秦雪珺,直接打开了诊所的门。
“你走!我不想看到你!”
秦雪珺愣愣地看着他,失落和痛苦紧紧抓住了她的喉咙,让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江逸园的话决绝而强烈,像一把利剑直刺她的胸膛,她恍惚中觉得心脏痛到几乎停止跳动。
屋外雨声潺潺,雨点拍打着耳膜,似乎要将一切都结束。
沉默了许久,秦雪珺才突然回过神来,走出了门。
雨再次将她淋湿,将她的心染成了一片湿润。
江逸园看着她消失的背影,悲痛至极,靠在门边流下了泪水。
两天过去了。
今日阳光灿烂,仿佛昨晚的雨水只是一场错觉,世界又回到了晴朗的状态。
江逸园昨天心不在焉,竟然忘了带伞,结果淋着雨回到了家。
他一到家就倒头大睡,梦中满是麒麟的身影。
它在梦中跳跃过火圈,执行任务,接受表扬,一切都历历在目。
江逸园梦见自己去了犬舍寻找麒麟,麒麟焦急地抓着犬舍的门。
那铁门被敲得嗡嗡作响,伴随着麒麟的低声哀鸣,合成了一种急促的声音。
这声音似乎越来越近,近得仿佛就在耳边。
江逸园一惊,突然醒来,发现门口真的传来了刺耳的抓门声。
听起来像是有小动物在用爪子抓门,清晰而明显。
他皱了皱眉,翻身起床,但头却感到一阵晕眩。
“嘶”江逸园心里一惊,想到可能是因为昨天淋雨,回家后也没吃饭,就直接睡下了。
他感到身体沉重,但那刺耳的声音更加急迫,还夹杂着几声呜咽。
江逸园不顾身体的疲惫,强撑着站起身。
他蹒跚地走到门口,一开门,就被一个黑影扑了个满怀。
那毛茸茸的温暖触感让他回过神来,江逸园低头一看,惊讶地叫道:“追风?”
追风抬头低吠了一声,算是回应。
江逸园看到追风只戴着项圈,没有穿胸背,也没有牵引绳,感到困惑。
“秦雪珺呢?”追风在这里,那秦雪珺应该也在附近。
追风的动作一停,立刻收回爪子,拉着他的衣角往楼上拽。
江逸园心中一沉,有种不祥的预感。
他跟着追风跑上楼,看到房门大开。
一走进去,就看到秦雪珺昏迷不醒地倒在地上。
“秦雪珺!”江逸园心中大惊,想都没想就冲过去扶起她。
一碰到她的身体,就感觉到她滚烫的体温。
秦雪珺发烧了。
江逸园立刻决定,留下追风在家,直接送她去医院。
下午时分,医院病房。
一向英姿飒爽的女人躺在洁白的病床上,双眼紧闭,脸色苍白,显得十分脆弱。
江逸园看着秦雪珺,医生的话在脑海中回响,心中五味杂陈。
“淋雨后旧伤复发,加上心情郁结,一时之间病情加重,就倒下了。”
消毒水的味道在鼻尖弥漫,刺激着他的情绪。
淋雨,旧伤,心情郁结,这几个词深深触动了他的心。
江逸园默默地叹了口气,知道自己昨天说得太过分了。
他俯身,把秦雪珺的被子往上拉了拉,声音低沉,仿佛在叹息,“我该如何是好。”
秦雪珺的耳朵动了动,似乎听到了他的话,突然睁开了眼睛。
江逸园的动作一僵,直接看进了她深邃的双眼。
秦雪珺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深邃,此刻却显得朦胧而温柔,就像冰山上的积雪融化,变得柔和。
江逸园立刻回过神来,正想抽回手,秦雪珺却紧紧握住了他的手。
“别推开我。”
秦雪珺的声音微弱而脆弱,与她平时内敛的样子大相径庭,更像是
记忆在心中涌动,依稀记得他刚救下秦雪珺时,她还是一脸青涩,还没有长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硬壳。
他愣了一下,却让秦雪珺误会了什么,手攥得更紧。
“对不起,请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,求你。”
秦雪珺总是一副高高在上、冷若冰霜的模样,江逸园万万没想到,有朝一日竟能从她嘴里听到“求”这个字。
江逸园猛地回过神来,迅速抽回了自己的手。
“醒了就好好养着。”江逸园站起身来,直接说道,“我去把费用结了。”
秦雪珺愣愣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,伸出的手落了空,“你还会回来吗?”
江逸园停下脚步,简短地回答,“会。”
话音刚落,他就推开门走了出去。
秦雪珺这才松了口气,看着病房的门,心里暖洋洋的。
尽管江逸园话说得坚决,但他还是不忍心见她受伤,这算不算是关心她呢?
秦雪珺这么一想,突然觉得身上的疼痛都消失了,这场雨和伤受得值。
但就在她嘴角刚上扬,心中又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悲哀。
她竟然要靠这种方式来证明江逸园还对她有感情,真是卑微到了极点。
与此同时,江逸园刚走出病房,就像失去了力气一样,坐在了门口的长椅上。
其实费用早就结清了,他只是需要一个借口出来,整理一下自己的心情。
秦雪珺刚醒来时说的话,江逸园听得一清二楚,他没有回应,只是因为不知道该如何回答。
“别推开她”这四个字在江逸园耳边回响,让他的心不由得颤抖起来。
仿佛有无数只蝴蝶在心头振翅,激起层层波纹,他的心一时之间波涛汹涌,难以平静。
秦雪珺的态度诚恳而坚定,无论怎样,只求一个弥补的机会。
他是不是太无情了?
江逸园皱起了眉头,感觉脑子里好像有两个声音在争斗,一个在心疼秦雪珺,另一个则想到了其他事情。
他的心乱成了一团解不开的线球,思绪交织,找不到出路。
江逸园正要压下心中的杂念,转身去找医生,告诉他们秦雪珺醒了,就听到护士台那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。
“请问秦雪珺住哪个病房?”
江逸园的动作一滞,猛地抬头看去,愣住了。
是乔晚丰。
乔晚丰顺着护士的指引看过来,看到呆住的江逸园,脸上露出喜色:“江警官?”
他大步走过来,笑着说:“五年没见了,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!”
“是啊。”江逸园的脸色微微一变,低声说,“真巧。”
最近这一个月,熟悉的面孔一个接一个地出现在他身边,每个人都能触动他心中的痛。
“你不是在西北军区吗,怎么会出现在这里?”江逸园不甘心地问。
乔晚丰的下一句话却彻底粉碎了他那微弱的希望。
“是雪珺让我来找她的。”
江逸园的心猛地一跳,纠结的心情似乎找到了出口。
他微微一笑,露出一丝苦涩,“她在病房里,你去吧。”
“好。”乔晚丰嘴角露出得体的笑容,转身就要推门进病房,却看到江逸园还站在原地,问道,“你不进来吗?”
江逸园神情恍惚,轻轻摇了摇头。
乔晚丰似乎想到了什么,脚步迟疑了一下,伸出手拉着江逸园一起进了病房。
“一起吧,这件事你也知道比较好。”
江逸园还没来得及反应,就被带进了病房。
“雪珺,我来看你了!”
秦雪珺坐在床上,恢复了平静,听到他的话,轻轻点了点头。
她的目光直接投向江逸园,看到他脸色不好,便直接解释说:“乔晚丰恢复了记忆,想起了我们连队当年全员牺牲的那场任务的真相,所以来找我。”
江逸园的表情变得严肃,没想到秦雪珺会这么直白,没有隐瞒。
乔晚丰点了点头,看着秦雪珺的样子,忍不住开玩笑说:“你怎么变得这么娇滴滴了?”
五年没见,他恢复记忆后,似乎变得更加活跃,和以前严肃冷静的样子大相径庭。
秦雪珺没理会他的玩笑,只是冷静地说:“把花拿远点,逸园对花粉过敏。”
江逸园心里的震动更深了。
他对花粉过敏的事,只有周岁安知道,没想到秦雪珺也知道。
乔晚丰戏谑地看了她一眼,转身把花放在了最远的阳台上。
江逸园的心情逐渐平静下来,感受到她的关心,渐渐明白了秦雪珺的心意。
但越是温柔,就越显得以前多么冷漠。
原来秦雪珺懂得如何去爱,那为什么以前对他那么冷淡呢?
江逸园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,听到两人谈论起当年的事情。
“我们收到的情报说村民上山打猎被泥石流困住,其实不是打猎,而是带路挖坟寻宝。”
“泥石流也不是天灾,是他们炸出来的。”
江逸园和秦雪珺都吃了一惊,没想到当年的事情这么复杂。
乔晚丰皱起了眉头,回忆起当年的事情。
秦雪珺和他们分开后,其他人继续搜索,在山的背阴处找到了村民的踪迹。
除了村民,还有一群金发碧眼的外国人,穿着装备都很精良。
连长和江逸园上前质问:“你们是什么人,为什么在这里?”
村民支支吾吾地说他们是来旅游的,但那些人却毫不在意,直接说山里有宝藏,要挖出来再走。
“这简直是盗窃!”连长非常愤怒。
但出于人道主义精神,连队还是打算把所有人都送出去,再联系警方拘捕。
没想到在他们到达安全区域,只剩下连队还没转移的时候,一群外国人竟然偷偷引爆了炸弹,引发了更大的泥石流,把连队的战士全部埋葬。
乔晚丰因为掉进地下洞穴而逃过一劫。
后来村民们一口咬定是天灾,因为没有证人,虽然感到遗憾,但也只好这样结案。
江逸园听完后,心里的波澜久久不能平息,酸涩和胀满的感觉充满了他的心,他立刻看向秦雪珺,果然看到她受创的样子。
“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。”
秦雪珺手里攥着被角,一脸沮丧,闭上了眼睛。
乔晚丰和江逸园对视了一眼,转身走出了门。
秦雪珺没想到自己等了这么多年的真相,竟然是这样的。
无尽的惆怅和悲伤在她的心中蔓延,喉咙的哽咽和舌头的酸涩让她的眼眶湿润。
她静静地靠在床头,平复着心中的波澜,房间里只有点滴声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,手上突然一痛,她才意识到吊瓶打完了,血液倒流回导管。
秦雪珺深吸了一口气,向门外喊:“逸园,逸园?”
但她没有得到回应。
秦雪珺又叫乔晚丰,回应她的也是一片寂静。
她心中预感不妙,直接拔掉管子翻身下床,刚推开门就看到医院里一片混乱。
她拉住一个护士,问:“发生什么事了?”
护士满脸恐惧:“有人袭击医院,绑架了两个男人!”
秦雪珺听到这话,心脏猛地一停,一股寒意沿着她的脊梁骨直冲脑门,让她的灵魂深处都感到了震撼。
“那两个男人长得啥样?报警了没?绑匪藏哪儿了?”
秦雪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,一连串问题脱口而出,让护士愣了一下,只回答了最后那个。
“他们往电梯那边跑了。”护士指了指左边,然后甩开秦雪珺的手,自顾自地跑开了。
秦雪珺目光转向电梯,压住内心的焦躁,直接推开了消防通道,沿着楼梯飞奔而下。
住院部在三楼,绑匪人数不明,但带着两个男人肯定跑不快,最有可能的就是有车接应。
秦雪珺迅速到达一楼门诊,却发现大厅里一片混乱。
地面上还有血迹蜿蜒,一直延伸到门外。
秦雪珺的心猛地一紧,却看到血迹旁边有一只白色的拖鞋。
她的眼睛瞬间瞪得老大,恐惧紧紧抓住了她的心。
那双鞋是江逸园的。
他早上穿着这双鞋被追风带来救她,之后就没换过。
秦雪珺目光如电,冲向门口,看到警车终于到达,停在了大门口。
警察们下车维持秩序,和保安交谈。
“他们三兄弟,母亲心脏病死在手术台上,怪医生没治好,闹了一个星期了。”
保安队长摇了摇头:“没想到今天带了刀来,被两个人制止后恼羞成怒,把那小伙子打晕了,还劫了一辆救护车。”
秦雪珺心里一沉,知道这绝对是江逸园和乔晚丰能干出来的事。
一名警察认出了她,走上前来握手:“秦政委,您也在医院?这”
秦雪珺却没空和他寒暄,心都提到了嗓子眼,沉声说:“他们劫走的是我的丈夫和战友,必须追到。”
在一个黑暗密闭的房间里,空气中弥漫着鱼腥味,耳边似乎还能听到潺潺的水声。
冷,好冷。
刺骨的寒冷包围着江逸园,他仿佛掉进了冰窖,不停地颤抖。
江逸园的双手被绑在背后,整个人蜷缩在地上,像个虾米一样。
突然,背后传来一股温暖的感觉,好像是有人的手抓住了他。
那人惊呼道:“天哪,你发烧了?”
是乔晚丰。
他的声音仿佛从远处传来,虚无缥缈,勉强把江逸园的意识拉了回来。
“我...我不知道...”江逸园的声音微弱,说出的话在地面上激起了一阵灰尘。
江逸园记得自己刚和乔晚丰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,就听到有人大喊:“啊”
两人一惊,就看到一个男子面露凶光,从衣服下拿出一把长刀,向一名医生刺去。
江逸园和乔晚丰同时上前,制服了男子,保护了医生。
没想到乔晚丰被暗中窜出来的同伙刺了一刀,江逸园正想去扶他,却被人捂住了口鼻,失去了意识。
再次醒来,就是现在了。
“我们应该是被那伙绑匪囚禁在这里了。”乔晚丰说。
不知道是不是高烧让江逸园的意识模糊,他听乔晚丰的声音带着虚弱。
他想问乔晚丰伤口怎么样,但说出来的话却小得像蚊子叫。
反绑在身后的手臂已经僵硬得动不了,身体沉重得像灌了铅。
“逸园,江逸园,你还能动吗?”江逸园感觉到乔晚丰的手碰到了自己背后的手。
他接着说:“我先给你解开,你看看能不能找到出去的路。”
乔晚丰说着,开始给他解绳子。
“不”江逸园感受到自己身体的无力和疼痛,“我不行,你去找出去的路吧”
乔晚丰却固执地继续为他解绳子,声音微弱而苍白。
“我流了太多血,怕是撑不了多久了”
一言既出,江逸园的心情就像石头一样沉了下去,他的思绪恍惚间飘到了自己上辈子咽气的那一刻。
那时,他和一群受害的人被囚禁在一个废弃的工厂里,他身上带着感染的伤口,整个人烧得迷迷糊糊,几乎就要失去意识。
那时候的他,就像现在这样,蜷缩在地上,浑身是伤,意识模糊。
他依稀记得,麒麟在前面飞奔,自己却和它走散了,而自己被后面的匪徒抓住。
那些匪徒对他严刑拷打,却一无所获,只能把他扔在这废弃的工厂里,和其他受害者关在一起。
那时候,也有一个眼睛闪闪发光的小伙子,悄悄地靠近他,帮他解开了手上的绑绳。
那男孩身上也有伤,却把自己偷偷藏的水喂给他喝:“坚持住,我相信你们,我们一定能挺过去的!”
他不知道被关了多久,但他还是坚持着对警队的信仰。
江逸园被他的精神感染,求生的欲望突然被点燃。
他相信麒麟,相信秦雪珺会来救他。
但是当工厂的大门缓缓打开时,只有麒麟向他扑来。
秦雪珺像天神一样降临,只是,她直接走向了他身后的人。
她喊着“乔晚丰”,救出了那个为他解开绑绳,和他一起抱有希望的小伙子。
江逸园看着这一切,心沉到了谷底。
但是身上的疼痛让他无力支撑,只能慢慢地闭上眼睛。
前世的死亡让江逸园心有余悸,他感觉到乔晚丰解开了他的绑绳,心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。
这一世,
江逸园不可避免地想到了秦雪珺,这一世秦雪珺还会来吗?
她会救他还是救乔晚丰呢?
他的意识渐渐模糊,仿佛悬在黑夜与白日的交界线上,摇摇欲坠。
突然,门外传来一阵喧闹。
江逸园心中猛地一颤,仿佛在黑夜中看到了一丝曙光,抓住了他即将消逝的意识。
“是谁?”
大门在这一刻打开,一个高大的身影逆光而来,仿佛和前世的身影重叠。
是秦雪珺!江逸园看着几乎和前世一模一样的场景,耳边似乎又响起那声让他坠入绝望的“乔晚丰。”
秦雪珺会救乔晚丰,无论哪一世,都一样。
江逸园心中仿佛放下了一块巨石,失去了所有求生的意志,自愿沉沦于黑夜。
但是耳边一道震耳欲聋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。
“江逸园!”
这声音将回忆震得粉碎,他猛地睁开眼睛,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。
只见秦雪珺毫不犹豫地向他走来,眼中充满了焦急和担忧。
“江逸园,我来救你了!”
这句话,将前世的阴影一扫而空,仿佛多年阴沉的天空突然放晴。
秦雪珺仿佛仙女下凡,大步走到江逸园身边,眼中满是担忧和深情。
江逸园看着秦雪珺担忧的眼神,泪水不禁涌出。
这一次,秦雪珺选择了江逸园。
意识到这一点,江逸园心中一颤,猛地看向秦雪珺。
“秦雪珺,这次,你选了我。”江逸园喃喃自语。
话音刚落,他的意识就像紧绷的弓弦突然松开,疼痛如潮水般涌来,冲击着江逸园。
眼前突然一黑,江逸园晕了过去。
秦雪珺见状更加焦急,立刻解开绑住江逸园的绳索,将他从地上背起,冲向门外。
隔日,医院的病房内。
江逸园躺在那儿,面色如纸,身形消瘦,似乎随时都会被床铺吞没,消失在人世。
秦雪珺坐在床边,目不转睛地盯着床上的他,仿佛一座石化的雕像。
她已经守在江逸园床边整整一天一夜了。
虽然医生告诉她江逸园并无大碍,只是受了风寒发烧,有点贫血,但她仍旧不愿离开。
只要闭上眼睛,秦雪珺就会回想起昨晚的情景。
她和警队一路追踪,在三兄弟的村子外发现了一辆废弃的救护车。
救护车上血迹斑斑,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血腥的暴力事件。
警察迅速找到他们的家,进行搜查,却没有发现那三人的踪迹。
有目击者说看到他们三人神色慌张地乘船出海了。
警局确认只有他们三人出海,立刻判断匪徒把江逸园两人藏起来了。
警队联系海上相关人员追捕,秦雪珺带人在他们家中搜寻。
不出所料,他们在一个废弃的地窖里找到了江逸园和乔晚丰。
秦雪珺想到这些,心中不由得一紧。
当地窖的门被打开时,透过微弱的光线,她清晰地看到江逸园眼神低垂,意识模糊,身下是一滩鲜红。
秦雪珺的瞳孔一缩,心跳都停了一瞬。
那一刻,她突然深刻地意识到江逸园对自己的重要性——如果他死了,秦雪珺绝不会独活。
心脏随着她的想法猛烈跳动,传来痛苦与酸楚,秦雪珺不得不低下头轻抚心口,仿佛在安慰心口的无序跳动。
下一秒,视线中那骨节分明的手突然动了动,秦雪珺立刻屏住呼吸看去。
只见脸色惨白的江逸园,缓缓睁开了眼睛。
“你醒了!”秦雪珺脸色一喜,眼中的欣喜在此刻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来。
江逸园看着面前陌生的天花板,愣了一瞬。
这是哪里?
他又听到秦雪珺的声音,转头看去,那张熟悉的脸将他带回昏迷之前。
“你”江逸园心中一颤,突然意识到是秦雪珺救了他。
那与上一世相同的境况,却迎来了不一样的结局。
心头传来阵阵酸涩,江逸园看着秦雪珺,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。
秦雪珺对上他的眼神,心突然沉重,眉头紧皱,问:“为什么这样看我?”
她看着江逸园,心中猛地一沉:“是不是身体不舒服?我去叫医生!”
秦雪珺一颗心全在江逸园身上,此刻也是关心则乱,本十分沉稳的人,竟慌乱到如此境地。
江逸园见她转身要走立刻伸出手,拉住了她。
可一动,身上伤口传来撕裂的痛感,让他皱了眉:“嘶”
秦雪珺立刻将他轻柔按住:“小心,你身上有刀伤,你要说什么,我听着。”
江逸园看着秦雪珺温柔似水的眼眸,心仿佛被一腔春水融化。
他定定地看着面前女人熟悉的眼眸,心口的蝴蝶几乎要飞出胸腔:“秦雪珺,这一世,多谢你选择了我。”
秦雪珺或许不知道,她出现的时候,仿佛天神降临,将前世的阴霾尽数驱赶。
江逸园心中那块枯萎的地方又重新开出了花。
秦雪珺闻言唇角勾起一个笑,却突然意识到什么,眼眸一闪,问:“这一世?”
江逸园点了点头,神色不变,说出的话却让秦雪珺愣在了原地。
“我是重生的。”
“重生?”秦雪珺愣愣地盯着江逸园,好像在努力理解他的话。
江逸园轻轻点头。
“那一次,我也陷入了和这次一样的困境,心里盼着你能来救我,”江逸园的表情变得忧郁,眼神里似乎有挥之不去的迷雾。
“你却直接忽略了我,救起了乔晚丰。”他的声音低沉,不再注视秦雪珺的眼睛。
回忆起前世的事情,虽然已经没有阴影,但依旧感到沉重。
秦雪珺感受到了江逸园身上散发出的失落气息,心中不禁一紧,慢慢地问道:“所以,你……”
她似乎不想说出那个词,话到嘴边就停住了。
江逸园点头,接着说:“后来我死了,再次醒来就回到了十年前。”
秦雪珺心中明白了。
怪不得江逸园对乔晚丰一开始就有着复杂的情绪。
原来是前世自己种下的苦果。
秦雪珺皱紧眉头,眼中满是歉意,“对不起,我……”
她低下头,本能地想要道歉,却被江逸园的手阻止了。
那只手微凉,轻轻贴在她的唇上,让她的话留在了嘴里:“不需要道歉。”
江逸园看着她清澈的眼睛,摇了摇头,“你这次救了我,一切都过去了。”
秦雪珺一愣,看向江逸园,眼中流露出一丝惊讶。
“你不恨我?”秦雪珺心中一动,有些不敢相信地问。
江逸园看着她冷静的眉眼,只觉得心情像水一样清澈平静,似乎再也没有波澜。
“我不恨你。”江逸园神色平和,继续说,“你救了我,前世的事情,就让它烟消云散吧。”
他的眼神中透露出轻松,好像所有的不快都已经消散,真的放下了。
秦雪珺心中五味杂陈,不知道该如何回应。
她既庆幸江逸园和她解开了误会,同时也担心……
“那我们……”
秦雪珺语气中带着犹豫,紧皱的眉头下满是迟疑,与她平时果断的样子截然不同。
江逸园静静地看着她,心中也是充满了疑惑。
虽然对前世的事情不再纠结,但麒麟的死仍然是他心中的一道坎。
江逸园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复杂的情绪,张了张嘴想要说话,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气氛突然变得凝重,只剩下沉默在空气中缓缓流动。
过了好一会儿,门口传来了敲门声。
“不好意思,”贺雯茵提着一袋水果推门而入,“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的谈话了?”
秦雪珺冷冷地看了她一眼,想到那晚深夜,她的表白,心中满是不适。
江逸园却立刻看向她,微笑着摇了摇头,“没事,你怎么来了?”
贺雯茵听到这话,推了推眼镜,笑容更加灿烂,仿佛是窗外温暖的阳光,让人感到温馨。
“今天才知道你见义勇为受了伤,我来晚了,给你买了些水果作为补偿。”
她说话温柔体贴,只是不经意间瞥了一眼秦雪珺,似乎别有深意。
贺雯茵找了江逸园一整天,找不到他,急得去警局报警,才知道江逸园受了伤住院了。
这中间的消息被人隐瞒了,几乎是显而易见的。
秦雪珺听到这话,好像没听见一样,面无表情。
真是厚颜无耻
贺雯茵心中闪过一丝轻蔑,刚放下手中的东西,就听到江逸园说:“应该是我说抱歉,我这一病,流浪犬绝育的工作不能按时进行了。我……”
江逸园面露忧虑,气势一弱,心中满是歉意。
贺雯茵和他一起从事流浪犬救治工作,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开展一次绝育活动。
她负责手术,江逸园负责捕捉,但现在却不能按时进行了。
稍微一动,就能感觉到身上的疼痛,不知道这伤什么时候才能好。
贺雯茵听到这话,拿起一个苹果递给他,安慰道:“没关系,你先好好休息,这几天不用担心诊所,我……”
她话还没说完,一直站在一旁的秦雪珺突然开口说:“我来。”
两人都愣住了,目光齐刷刷地投向秦雪珺,只见她眉头轻轻一皱,脸上写满了严肃:“我负责帮你捉狗,你来负责绝育手术。”
江逸园的眉头拧得更紧了,眼中满是怀疑:“你真的能行吗?”
秦雪珺对狗儿们向来不感冒,虽然不至于讨厌,但也谈不上喜欢。
尽管她养了追风,但看起来并不怎么上心,追风也不太听她的话。
她真的能胜任吗?
秦雪珺察觉到江逸园怀疑的目光,脸色一变,说道:“我在军犬基地接受过训犬训练,你可以相信我。”
江逸园眼中依旧带着犹豫:“那追风呢?”
追风明显是受过系统训练的狗,能听懂指令,能看懂手势,可它对秦雪珺的服从性却很低,这让江逸园心中不免生疑。
“我学训犬的初衷是为了训练追风。”秦雪珺似乎想到了什么,神情中流露出一丝失落。
“没想到它根本不听我的,只听你的,或许它也知道我不是它的主人吧。”
江逸园听到这些话,心中不禁一震,秦雪珺的话让他感到一阵怅然。
他不敢直视秦雪珺的眼睛,生怕心中的波动难以平息,于是转向贺雯茵:“雯茵姐,你怎么看?”
贺雯茵面带微笑,审视着秦雪珺,眼镜后的目光闪烁:“能有人来帮忙,我当然欢迎。”
“只是我们的救治工作条件很艰苦,不知道秦小姐能否坚持得住?”
她的声音和她的人一样温和,没有攻击性,但话语中却透露出只有秦雪珺能听出的挑衅。
秦雪珺见江逸园不看自己,而是看向贺雯茵,心中一紧,手不自觉地攥紧了。
听到贺雯茵的话,她脸色一沉,目光如山,气势磅礴,静静地看了贺雯茵两秒。
贺雯茵毫不示弱地回望,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。
江逸园眉头一皱,感觉到气氛不对,正想出声打断,却听到秦雪珺说:“别打扰逸园休息。”
“我们出去谈谈。”
贺雯茵推了推眼镜,笑容更盛:“正合我意。”
两人说完,一个递水,一个开电视,说道:“你好好休息。”
说完便离开了病房,留下江逸园愣愣地坐在床上,听着电视里新闻主播的声音。
“这是……”
他苦笑一声,默默地摇了摇头。
一杯水喝完,护士正好来查房,江逸园叫住她,问道:“乔晚丰醒了吗?住在哪个病房?”
护士合上本子,说:“他伤势较重,刚从重症监护室转出来,就在你隔壁病房,我也不知道他醒了没有。”
江逸园心中一颤,他记得在车里,虽然中了迷药意识模糊,但也感觉到有人在保护自己。
在地窖里,乔晚丰虽然声音微弱,却还在想着帮他解开绳子。
没想到他竟然受了这么重的伤。
江逸园感到一阵愧疚,见护士走了,便翻身下床,想去看望乔晚丰。
但刚一动,身上就传来一阵剧痛,让他眉头紧锁。
“该死……”
那个袭击医生的人应该是经常杀鱼的,手上力气很大,虽然伤得不致命,但痛得厉害。
江逸园咬着牙坐到旁边的轮椅上,划着轮椅到了隔壁。
房门微微开着,江逸园刚想推门,就听到屋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:“醒了!醒了!”
“晚丰你终于醒了!”
他的动作一滞,透过门上的窗户,看到一个不认识的女人趴在床边,两人交叠的手上,两枚戒指在灯光下闪闪发光。
江逸园呆立当场。
不论是前世,还是今生,他一直认为乔晚丰对秦雪珺怀有真挚情感,从未料想,他也能拥抱自己的幸福。
目睹那女子眼神柔和,面带深情,轻触乔晚丰的额头,江逸园这才如梦初醒。
他先入为主,以小人之心,度君子之腹。
乔晚丰从未对秦雪珺有过任何含糊,只是接受了一位挚友的善意。
江逸园轻轻摇头,露出一丝无奈且自嘲的笑容。
“江逸园,自始至终,你才是最糊涂的那一个。”
他见两人似乎有说不完的话题,显得十分亲近,实在不忍心打断,便打算推着轮椅返回自己的病房。
可是轮椅操作不熟练,突然后退撞到了病房外的长椅,发出了声响。
江逸园感到有些尴尬,正想推着轮椅离开,就听到病房门被打开。
那人愣了一下,歪了歪头,问道:“你是江逸园?你是来看晚丰的吗?”
江逸园只能点头,“是的,我想来感谢他。”
“我是晚丰的妻子李淑沁,请进。”
她靠在门边,将江逸园的轮椅推到了床边。
乔晚丰脸色苍白,但眼神依旧平静,手臂上的白色绷带清晰可见,却还是面带微笑:“逸园,你来了。”
江逸园看到他虽然憔悴却依然微笑的样子,心中涌起了歉意。
正想开口,李淑沁先为乔晚丰整理了被子,将他的手放入被中,拿起旁边的暖水壶,细心地说:“你们慢慢聊,我去打点水。”
乔晚丰眼睛微微弯曲,点了点头,“好的。”
李淑沁又低头亲吻了乔晚丰的额头,这才走出房间。
江逸园看着这一幕,只觉得他们之间的温柔和甜蜜,心中不禁涌起羡慕之情。
“这次,谢谢你保护我。”江逸园明白,自己只是受了些轻伤,一定是乔晚丰保护了他,他自己的伤势肯定很严重。
乔晚丰摇了摇头,声音依旧清冷,却带着一丝温柔:“我是军人,这是我的责任。”
“而且,我还没感谢你,当年你说的那些话让我醒悟。”
江逸园一愣,抬头看着他,有些疑惑,“什么话?”
乔晚丰也显得意外,歪了歪头,问道:“你不记得了吗?就是当年爆炸后,你说的话。”
他细心地避开了麒麟的名字,担心江逸园会再次受伤。
“你说,不相信警犬的人,不配当一个好警察。”
江逸园一愣,记忆涌上心头,当年的一切都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。
他当时愤怒至极,说话不分轻重,没想到乔晚丰竟然记了这么多年。
“对不起。”江逸园低下头,心中又感到一丝愧疚,“我不该那样说。”
“不,你说得很对。”乔晚丰的声音提高了一些,打断了他的道歉,“如果不是你的话,我可能还在做一个不合格的训犬员,无法成为一个优秀的通讯兵。”
江逸园愣愣地看着他,似乎在思考他话中的含义:“你真的这么认为?”
乔晚丰眼睛笑成了月牙,平静地说:“是的,我现在做后勤工作,负责网络和通信,感到很开心也很有成就感。”
“也是在现在的部队,我遇到了我的真爱,所以,应该是我感谢你。”
乔晚丰的话在江逸园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。
直到回到病房,他的脑海中还在回响着乔晚丰的笑容和话语。
乔晚丰没有重生,却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和值得终身奋斗的事业,而他呢?
江逸园突然感到一种挫败感,他已经重生了一次,却还是每天忙碌而迷茫,不知道自己在忙些什么。
秦雪珺回到病房时,看到的是一脸沉思的江逸园。
“在想什么呢?”她皱了皱眉,问道。
江逸园回过神来看向她,摇了摇头,垂下眼睛,说:“没什么。”
秦雪珺正要继续说些什么,刚关上的门又被推开。
“逸园!”一个人影急匆匆地冲进房间,脸上写满了担忧,“你还好吗?”
秦雪珺听到那亲昵的呼唤,心里有点不痛快,她立刻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。
那人动作迅速,像一阵风似的,直接冲到了江逸园的床边:“我夏令营一结束就听说你受伤了,立刻就赶过来了。”
话还没说完,秦雪珺就一脸惊讶和不悦地打断了他:“周岁安?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?”
她记得周岁安因为受伤已经离职了,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?
秦雪珺的表情变得严肃,她立刻意识到了什么,看向江逸园:“你们一直在保持联系?”
她的问题没有得到回答,反而换来了周岁安冷冰冰的反问:“这句话应该我来问你。”
“秦政委不是应该在军区处理军务吗,怎么会出现在这里?”
尽管周岁安看起来风尘仆仆,但他的气势依旧强大。
他的眼神冰冷,看起来十分吓人。
她瞥了一眼床上的江逸园,似乎想到了什么,冷哼了一声:“我说江逸园怎么会突然受伤住院,原来是因为你啊?”
这句话冷得像剑一样,狠狠地刺进了秦雪珺的心,她的表情不由得变了。
周岁安却没有停下来,继续说道:“上次还不够,这次你还想对江逸园做什么?”
她的每一句话都像是有毒的箭矢,直戳秦雪珺的心,激起了她的愤怒。
秦雪珺的脸色变得铁青,眼神冷得像冰,看着周岁安,仿佛看到了一生的敌人。
但偏偏她说的都是事实,让秦雪珺无法反驳,只能紧握拳头,咬紧牙关。
周岁安看到这种情况,没有心思继续和她纠缠,直接走向江逸园,问道:“伤势怎么样?我已经请了假,这几天我来照顾你。”
她的眼神清澈,满是担忧,这让江逸园的思绪回到了现实。
“没什么大问题,你不用请假,专心学习吧。”
江逸园瞥了一眼脸色难看的秦雪珺,有些无奈:“岁安学姐,半个月不见,你说话越来越尖锐了。”
周岁安的脸色沉了下来,看了一眼秦雪珺,不情愿地说:“对不起,秦政委。”
秦雪珺的脸色更加阴沉,她更生气了。
她正想说什么,江逸园突然开口,问道:“岁安学姐,这次夏令营怎么样?”
周岁安在警局工作了很多年,积累了丰富的案件侦破经验。
她之前提到想要做法律咨询服务,也是基于这些年的经验和个人兴趣。
她想要进入更高的学府深造,系统地学习法律知识,结合自己的经验,继续为人民服务。
周岁安提到的夏令营,是江城大学举办的初步筛选,只要通过考核,就能获得降分录取的机会。
“挺难的。”周岁安的表情立刻变得严肃,“我年纪这么大了,比不上那些年轻人。”
江逸园听到这话,眼神中流露出失落,但又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,正想安慰她,却听到周岁安话锋一转:“不过……”
“我顺利通过了考核,获得了提前批的资格,只要再通过一次面试就可以了。”
周岁安脸上掩饰不住的喜悦,笑着看向江逸园,语气中带着一丝炫耀。
江逸园的眼睛瞪得大大的,不敢相信地听着她的话,“真的吗?”
喜悦也在他的眉梢眼角蔓延开来,江逸园的眼神一亮,突然抱住了周岁安:“太好了!”
江城大学法律系在全国名列前茅,尤其是刑事法律在国际上都享有盛誉。
不用周岁安说,江逸园也知道她这段时间有多辛苦。
更何况,周岁安和他多年的好友,现在她实现了愿望,江逸园真心为她感到高兴。
周岁安突然被江逸园抱住,愣了一下,立刻保护他的腰,喊道:“你的伤口……”
话还没说完,她就看到了旁边秦雪珺愤怒和嫉妒的眼神。
周岁安意识到了什么,立刻挑衅地看了她一眼。
秦雪珺紧咬着牙,把心中的情绪压下去,轻咳了一声。
江逸园也突然意识到了什么,不好意思地放开了周岁安,躺回了床上。
“恭喜你,岁安学姐!”他忽略了身上的疼痛,兴奋中带着一丝迷茫。
“你们都找到了自己的人生方向,我该做什么呢?”
秦雪珺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自言自语,眼神一闪,问道:“你不打算继续做训犬员了吗?”
“训犬员”这个词儿,就像晴天里突然打下的雷,直击江逸园的心坎,让他心里猛地一抖。
“训犬员,”江逸园低头盯着自己的手掌,心里头涌起一股劲儿,但很快又被压了下去。
“我失去训犬的本事了。”
江逸园的内心深处,总有一块地方被黑暗笼罩,那里总是阴云密布,怎么也散不开。
这让他失去了训练警犬和军犬的能力。
秦雪珺看到他这副自怜自艾的样子,脸色一变,想要说些什么,但周岁安眼神一冷,阻止了她。
“别说了。”周岁安眼神冷冽,“你还想伤他心到什么时候?”
秦雪珺一愣,看着江逸园失魂落魄的样子,意识到自己做得不对。
她心里满是愧疚,想要安慰江逸园,却发现他已经闭上了眼睛。
“你们先出去吧,我想一个人静静。”
两人只能把想说的话咽回去,转身走了。
病房外,秦雪珺先停下脚步,转身质问周岁安。
“你什么时候知道他在这的?”
当初找不到江逸园时,她就问过周岁安江逸园的下落。
但她只是冷笑一声:“就算我知道,我也不会告诉你!”
后来秦雪珺暗中调查过,周岁安确实和江逸园没什么联系。
也就没再在意周岁安。
但现在
“江逸园安顿好后,主动给了我他的地址。”周岁安嘴角一勾,特别强调了“主动”两个字。
这话在秦雪珺听来,就像针扎在心上,一阵阵细密的痛感传来。
“离他远点。”秦雪珺不想再看周岁安的脸,留下这句话就要走。
周岁安却大声阻止:“这句话也送给你。”
“当年害死麒麟,害他丢了半条命,现在还想害死他吗?”
这话让秦雪珺心潮澎湃,全身仿佛被冰封,温度降到了冰点。
“麒麟的事我承认错了,我已经道歉了!”她侧脸冷冷地说,“现在,我是在保护他!”
周岁安冷哼一声,语气里满是轻蔑:“保护他?他现在躺在病床上,你就是这样保护的?”
秦雪珺无言以对,咬着牙说:“这是个意外。”
周岁安看着秦雪珺这副样子就觉得讨厌。
“别拿意外当借口。你是真的爱他,还是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,你自己清楚。”
说完,她就要转身离开。
临走前,她还留下一句话:“别再提训犬员的事,他自己有选择的自由。”
秦雪珺看着周岁安的背影,心里猛地一沉,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,过了好一会儿,才离开。
三天后。
周岁安每天都来送饭,陪他聊天。
贺雯茵也时不时过来,聊聊流浪狗的事,让他安心。
江逸园也经常去乔晚丰的病房串门,和他聊天,心里的想法越来越复杂,想做点什么的决心也越来越坚定。
只是
“怎么不见秦雪珺?”江逸园边吃饭边和贺雯茵聊天。
贺雯茵瞥了一眼脸色僵硬的周岁安,笑着摇了摇头:“不知道,我出来的时候秦政委已经开车走了。”
这些天的相处,她已经知道秦雪珺是政委,就一直跟着大家叫秦政委。
江逸园点了点头,没说话。
秦雪珺虽然是病休,但不能完全脱离军务,可能是去处理军情了。
“怎么突然问起她?”周岁安给他盛了一碗汤,放在桌上,问道。
“谢谢。”江逸园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,说:“我想回去看看麒麟。”
气氛突然凝固了。
江逸园首次提及麒麟,自那以后。
尽管声音还在颤抖,但至少没哭出来。
贺雯茵看到两人脸色沉了下来,显得非常悲伤,便好奇地问:“麒麟是谁?”
周岁安本想阻止她提问,但江逸园却摆了摆手:“岁安学姐,我没那么不堪一击。”
他转向贺雯茵,解释说:“那是我的警犬,五年前为了救我们警队,英勇牺牲了。”
这句话,江逸园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说出来。
话音刚落,他似乎耗尽了力气,靠在床头,手拿着筷子微微颤抖。
“麒麟”这个名字,就像是他心中的禁地,这些年一直深藏不露。
就像肉里的一根刺,平时不痛不痒,但一旦触及往事,那刺就变得异常明显。
刺如同利剑,穿透了他的心,触碰也痛,拔出也痛。
“你决定了吗?”他颤抖的手突然被一只温暖的手包围,传来令人安心的力量。
江逸园猛地抬头,对上了一双严肃的眼睛。
是周岁安。
她面容清秀,却散发着令人安心的气息。
“我希望这是你自己的想法,”江逸园听着周岁安平静的话语,几乎能在她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。
“而不是受秦雪珺的影响。”周岁安说完后半句,慢慢地松开了手。
江逸园眼中朦胧的泪水让周岁安心中一动。
她明白麒麟对江逸园的意义,也明白训练警犬对他而言与麒麟是不可分割的。
如果他能自己走出来,那自然是最好的。
但如果只是为了向秦雪珺证明什么,那对麒麟和江逸园来说,都是不公平的。
江逸园的心剧烈地跳动。
他从未想过周岁安会如此了解他。
确实,训练警犬的事,有和秦雪珺赌气的成分。
江逸园心虚地低下头,默默地吃饭,说:“我再考虑考虑。”
周岁安点了点头,看着江逸园的样子,眼神沉重地说:“如果你下定决心要去,我会陪你一起。”
江逸园点了点头。
贺雯茵看着周岁安的样子,眼中闪过一丝光芒,推了推眼镜。
深夜时分。
窗外月光如水,星光稀疏,树影摇曳,在园中的投影仿佛水草交错。
白天的蝉鸣在此刻已经消失,只剩下几声蛙叫,被微风送进江逸园的房间。
窗帘轻轻飘动,和被手紧抓的皱巴巴的床单一起,显露出江逸园的不安。
江逸园紧闭双眼,额头上满是冷汗,眉头紧锁,似乎陷入了一场噩梦。
在梦中,黑暗如同无边的薄雾,将江逸园团团围住。
他好像失去了非常宝贵的东西,于是拼命地奔跑,想要找回丢失的东西,却怎么也找不到。
雾气不断扩散,夺走了他的所有感官,天地间的一切让他感到恐惧。
江逸园扯着嗓子,似乎想要说些什么。
他隐约有种预感,好像只要喊出那个名字,所有的黑暗束缚都会消散。
黑暗越来越浓,在他周围变成了令人窒息的雾气。
他终于想起了那个名字“麒麟!”
一声呼喊,一个身影如同矫健的神兽从天而降,带着闪闪发光的金光驱散了黑雾。
麒麟
江逸园喃喃自语。
梦中的他面露喜色,正要和麒麟一起奔向光明,黑暗却突然向麒麟涌去。
麒麟被黑暗吞没,江逸园猛地一颤,还没来得及阻止,就听到一声巨响。
金光一闪,黑暗全部退去,整个世界变得如同天堂般清澈透明。
“麒麟”江逸园心中一颤,猛地睁开眼睛,却对上了一双深邃的眼睛。
“秦雪珺,是你吗?”
江逸园愣了一下,不由自主地问:“这么晚了,你怎么来了?”
“别出声。”秦雪珺正弯腰站在他跟前,眼神里满是温柔。
她轻声阻止了江逸园的疑惑,手指轻轻触碰他的脸颊,温柔地摩挲着。
紧接着,
江逸园一怔,感觉到眼角突然有股温暖和柔软。
那是秦雪珺的嘴唇。
她的唇只是轻轻一碰就分开了,仿佛对待一件珍贵的宝物,小心翼翼,不敢有丝毫的损伤。
江逸园还没反应过来,就听到秦雪珺的声音柔和地在他耳边低语:“别伤心。”
这声音好像在他心里激起了涟漪,搅动了他原本平静的心湖。
江逸园猛然回过神来,这才意识到刚才的噩梦竟然让他流下了眼泪。
他晃了晃神,立刻垂下眼睛,隐藏起心中的情绪。
他的脸色透露出内心的不安。
秦雪珺心中一紧,慢慢地放开他,伸手打开了台灯,说:“你白天提到想回去看看麒麟。”
江逸园坐直身子,不敢直视她,只是点了点头。
刚才屋里黑漆漆的,现在秦雪珺才发现,江逸园的耳朵已经红透了。
她收回目光,知道江逸园害羞,心里偷偷笑了笑。
“决定了吗?”秦雪珺问。
江逸园听到这话,愣了一下,转头看着她,奇怪地问:“你怎么和岁安学姐问的一样的问题?”
秦雪珺也愣了愣,沉默了一会儿说:“如果你决定了,明天就可以动身。”
江逸园点了点头。
五年的逃避已经足够了,他需要去面对。
“后天吧,明天我想去送晚丰。”
“晚丰?”秦雪珺好奇地看着江逸园,好像很惊讶,“你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亲密了?”
说到这个,江逸园的表情有些变化,看着秦雪珺,显得有些无奈。
和乔晚丰聊天的这些天,他越来越觉得秦雪珺以前太幼稚了。
如果当时他们能坦诚相对地谈谈,或许事情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。
江逸园的心被一层薄雾笼罩,现在渐渐露出了光明。
“秦雪珺,我从来不恨他,我恨的是你的偏心。”
第二天,车站。
阳光灿烂,喜鹊在叫,树荫下站着送行的人群。
春天到了,江城的空气里弥漫着湿润的气息。
“一路平安。”江逸园拥抱着乔晚丰,轻声在他耳边说。
乔晚丰拍了拍江逸园的背,“保持联系,欢迎你来西北玩。”
江逸园退后一步,看着他清澈的眼睛,说:“我会的。”
李淑沁和秦雪珺站在他们身后,看着两人拥抱告别,气氛有点尴尬。
“李淑沁。”
“秦雪珺。”牵着追风的女人伸手回应。
然后两人就没再说话,气氛陷入了沉默。
江逸园和乔晚丰却好像有说不完的话,还在树下聊着。
“对,”江逸园看着乔晚丰的样子,又想道歉,乔晚丰却打断了他:“这话你已经说了好几遍了,够了。”
江逸园心里一动,只好把道歉的话咽回去,说:“谢谢你。”
乔晚丰笑着看着他,又摇了摇头说:“这话你也说了好几遍了。”
两人对视一眼,都忍不住笑了。
轻快的笑声仿佛融化了他们之间的一切隔阂。
过去的一切,都在春日的阳光和轻笑中消散了。
“走了,车要来了。”乔晚丰再次拥抱江逸园告别。
江逸园点点头,不舍地放开他,看着他和李淑沁消失在人群中。
秦雪珺走上来,看到他出神的样子,说:“他们已经走了。”
追风也轻声叫了一声,用头蹭了蹭江逸园的膝盖。
江逸园低头看着它清澈的眼睛,感觉一切都过去了。
他摸了摸追风那黑亮的脑袋:“上车吧。”
江逸园最后看了一眼乔晚丰消失的方向,喃喃地说:“谢谢。”
不是谢谢你救了我,而是谢谢你教会了我如何重新开始的勇气。
三天后,永城的清晨。
阳光透过窗帘,唤醒了江逸园。
他睁开双眼,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清澈如泉的眼睛。
江逸园一醒来,那双眼睛的主人就露出了灿烂的笑容,随即扑了过来,舌头差点舔到他的脸。
江逸园迅速坐起,伸手挡住追风:“追风,别动!”
追风立刻停止了动作,但舌头还在外面,眼睛依然亮晶晶地盯着江逸园。
它的尾巴不知何时开始摇动,像螺旋桨一样,显得非常兴奋。
江逸园看到昨晚明明关好的门现在却敞开着,只能苦笑。
自从他教追风开门后,这门就再也关不住它了。
他甚至考虑要不要睡觉时锁门。
一边这么想着,江逸园一边从床上下来。
他走进客厅,发现餐桌上已经摆满了早餐,旁边还有一张便条。
“我去开会了,记得加热再吃。”
这语气既随意又充满关怀,让江逸园心里一暖。
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,追风就迫不及待地扑向他,拉着他的衣角往外拽。
追风是一只需要大量运动的狗,天生好动,喜欢奔跑跳跃。
江逸园每天都被追风拉着出门,感觉自己都晒黑了。
“追风,等等。”
他试图安抚追风,想要先去洗个脸。
但追风紧紧抓着他的衣角,眼神坚定,喉咙里还发出呜咽声。
这不像是要出去玩,更像是想带他去门口。
“门口有东西吗?”
江逸园紧张地问追风。
追风跳起来叫了一声。
江逸园心中一紧,立刻走向门口,“谁留了东西,还是有人在?”
追风听不懂这么复杂的话,只是不断推着他,想让他去门口。
门口什么也没有,江逸园心中疑惑,又推开了门。
门外,一辆大卡车缓缓停下,一群人正在下车卸货。
江逸园感到奇怪,还没来得及问,卡车旁的士兵看到了他,立刻敬礼:“姐夫好!这是秦政委买的春丽牌空调,马上安装。”
小兵说完就指挥工人卸货,穿上鞋套进入房间,迅速安装好空调。
江逸园看着这一切,心中涌起波澜。
秦雪珺虽然没说,但他知道这是为他买的。
只是因为他前两天随口抱怨了一句“永城比江城热多了”。
江逸园牵着追风在门口看着工人忙碌,心中仿佛被一股暖流填满。
秦雪珺,还挺贴心的嘛。
等工人安装完毕,江逸园感受到屋内的凉爽,不由得低头一笑。
小兵敲了敲门:“姐夫,政委说中午请您来办公室一起吃午饭,您”
江逸园压下心中的思绪,点了点头:“走吧。”
追风在一旁兴奋地转了一圈,欢快地跳上了车。
秦雪珺的办公室。
江逸园推门而入时,秦雪珺正在批阅文件。
她抬头看到江逸园,一点也不惊讶,只是气质变得柔和,按下电话:“帮我打两份饭送上来。”
话音未落,追风摇着尾巴跳上了她的办公桌。
“再加两个鸡腿。”秦雪珺无奈地补充道。
江逸园看着她的样子,感到陌生。
一切都是熟悉的场景,但人却变了很多。
仿佛千年的冰山融化,秦雪珺终于在他面前露出了柔软的一面。
江逸园哑然失笑,眼角眉梢洋溢着喜悦:“秦雪珺,你变了。”
秦雪珺放下笔,手撑在桌上,俯身靠近,与江逸园对视,问道:“哦?这是好事还是坏事?”
江逸园凝视着她那双深邃如潭的眼睛,里面闪烁着光芒,一时之间,他仿佛被迷惑了。
秦雪珺曾经的眼神只有冷漠,整个人散发着冷静的气息,就像一个无悲无喜无怒的佛像。
现在的秦雪珺,似乎回到了他们初识的那段时光,愿意打开心扉,也不再别扭,而是光明正大地对他好。
这样的转变,当然是
“好。”江逸园微笑着,低头轻声说,“但为什么之前不能这样好呢?”
江逸园的话让秦雪珺愣住了。
她呆呆地看着江逸园,心里仿佛被突然刺了一下,既痒又痛,让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。
就在这时,一个小战士敲门,打破了尴尬:“政委,饭来了。”
江逸园眼睛一亮,接过饭盒,坐在沙发上。
“先吃饭吧。”
话题就这样被带过,江逸园似乎不想再继续。
秦雪珺也只能收起情绪,应了一声:“来了。”
屋子里一时安静下来,只有筷子敲击饭盒的声音和追风的呼噜声。
寂静就像勒在脖子上的绳索,随时都可能让人窒息。
秦雪珺首先打破了沉默:“饭菜怎么样?”
“还不错。”江逸园点了点头,看不出任何情绪。
秦雪珺看着江逸园不停地夹菜,心里感到欣慰。
只要江逸园好,她就觉得值得。
秦雪珺给江逸园夹菜,“好吃就多吃点,以后可以常来食堂。”
这话一出,江逸园的筷子停了下来。
他抬头看了看秦雪珺,语气中带着犹豫:“这不合规矩。”
秦雪珺一愣,有些茫然地看着他,“有什么不合规矩的?”
话还没说完,秦雪珺又突然止住了话头。
江逸园见状,补充了后半句:“我们已经离婚了。”
这两个字一出口,仿佛在空气中注入了水泥,让人呼吸一滞,心情沉重。
秦雪珺想到那份还在自己抽屉里的离婚报告,心里不由得一痛。
仿佛是从心口挖去了一块肉,鲜血淋漓的痛让她的心跳都停滞了,秦雪珺眼神一沉,说:“我都快忘了,我们已经离婚了。”
江逸园看着秦雪珺紧皱的眉头,一脸的怅然和伤痛,心里也猛地一颤。
当初他留下一张离婚报告,不告而别,心里充满了对过去的决绝。
江逸园当时是下定决心不再回来的。
但五年过去了,没想到绕了一圈还是回到了原点。
江逸园低头,静静地感受着自己的心,他害怕秦雪珺提出那个问题,他还没准备好。
但无论怎么祈祷,秦雪珺还是轻启唇,问出了那句话:“那我们复婚,好不好?”
秦雪珺的眼睛清澈而深邃,闪烁着期待的光芒。
江逸园看着她的眼睛,只觉得那眼中的希望仿佛扼住了他的喉咙。
他的心颤抖,波纹荡漾,仿佛有人投下了一块石头,打破了他心中的平静。
“我”江逸园犹豫再三,张开了嘴,但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。
秦雪珺见状,心渐渐变冷,只能眼神一闪,压下心中的伤痛。
“没事,你”
秦雪珺正要说些安慰的话,江逸园却直接开口:“我不想复婚。”
这话似乎宣判了秦雪珺的末日,她胸中的苦楚和心跳再也无法隐藏,筷子从手中滑落,掉在了地上。
江逸园的目光与她的目光相遇,被她眼中的痛苦所刺痛,不由得移开了视线。
“这是为何?”秦雪珺抑制住心中的痛楚,凝视着江逸园,努力控制着颤抖的双手。
江逸园注视着面前那盘原本热气腾腾的菜肴,渐渐失去了香气,心中充满了无尽的哀愁。
他们的关系,就像那饭盒里的菜肴一样。
之前忙于擦拭桌子、寻找筷子,等回过神来,菜肴已经冷却。
无论怎样加热,都不再是最初的那个味道。
江逸园也放下了筷子,整理了一下心中的情绪,冷静地说:“我原谅了你,但我没说我还爱你。”
秦雪珺听到这话,愣住了,心仿佛被揪了起来,凝视着江逸园,眼中充满了更深的痛苦。
“你——”
江逸园打断了她的话,继续说:“原谅是一回事,爱是另一回事。”
“秦雪珺,我对你的爱,在前世和麒麟离世的时候,就已经消耗殆尽了。”
“我们只做朋友,这样不好吗?”
秦雪珺的心仿佛坐了过山车,刚才还高高在上、温暖如春,现在只剩下冰冷。
她看着江逸园的眼神从痛苦变为阴沉,现在只剩下痛苦在回荡。
秦雪珺不明白,为什么江逸园要给她希望,然后又给她绝望。
“我不想只和你做朋友。”五年后,秦雪珺第一次如此明确地拒绝了。
秦雪珺的话语坚定,眼神也透露出决绝。
“爱情是可以培养的,我相信我能挽回你的心。”
“我会重新让你爱上我。”
秦雪珺的话语中透露出自信,双手紧握,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。
江逸园看着她的样子,心中突然沉重起来。
话到此处,江逸园再也无话可说。
追风吃完了鸡腿,又凑过来看着桌上的菜肴,小眼睛里充满了渴望。
江逸园摸了摸追风的头,没有说话。
秦雪珺一旦下定决心,就会坚持到底,不管别人怎么说。
下午,微风轻拂,天空晴朗。
这是麒麟最喜欢的天气。
江逸园记得,麒麟喜欢在这样的天气下河游泳,甩掉一身的水珠,然后找他玩球。
他抱着麒麟喜欢的玩具和爱吃的鸡腿,站在墓前,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怅惘。
“对不起。”江逸园放下东西,看着那张照片,心仿佛沉入了深深的泥潭。
“五年了,现在才来看你,你应该怪我。”
那张照片上,麒麟一脸严肃,耳朵警觉地竖起,目光如炬,仿佛透过照片正要与江逸园对视。
时光荏苒,江逸园心中仍然充满了失落和痛苦,但已不如麒麟刚去世时那样强烈。
麒麟的牺牲仿佛是一场为江逸园而下的漫长雨季,潮湿而连绵不绝,永远笼罩在阴影之下。
江逸园心中又涌起了悸动,喉咙突然哽咽,那些想说的话突然冲破了喉咙。
“麒麟,我很想你。”泪水随着真心话一起涌出。
江逸园呆呆地看着前方,心中的情绪在这一刻决堤。
“麒麟——”
突然,一阵清风吹过,树木摇晃了一下,落叶如雨般从江逸园面前飘落,仿佛是一种无形的安慰。
江逸园看着枝繁叶茂的树,心中恍惚有种预感。
“麒麟,你在劝我放下吗?”
树又摇了摇,仿佛在回应他的话。
江逸园心中一紧,看着麒麟的照片,擦去泪水:“好。”
他轻抚着照片,心中除了悸动外,又生出了一丝向前的勇气。
“我会做到你想让我做到的一切。”
一周之后,江城。
“你已经决定了吗?”贺雯茵凝视着眼前平静的江逸园,感觉他从永城回来后,似乎变得不一样了。
江逸园注视着手中的水杯,思绪如同清水一般清澈:“决定了。我还是想成为一名训犬师。”
贺雯茵听到这话,心中不免有些失落,她深深吸了一口气:“我就知道,我留不住你。”
她静静地注视着面前的男子,意识到不是江逸园变了,而是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他。
贺雯茵和江逸园的邂逅,完全是个偶然。
他们在一起的这些年,从未提及过去,也不谈论未来,仿佛只活在当下。
然而,
“我不过是你生命中的一个过客,你有你自己的路要走。”贺雯茵举起水杯,说道。
水汽模糊了她的眼镜,让江逸园无法看清她的眼神。
江逸园听着她平静却难掩失落的话语,心中闪过一丝愧疚,但当他望向门外的吉普车时,他的决心又坚定了。
“在警队训犬的那些年,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。”江逸园回忆着,脸上露出了甜蜜的笑容。
“我曾经以为是因为麒麟,但现在想来,还有一部分是因为我热爱训犬。”
江逸园的心灵经历了一次净化,变得清澈而坚定,仿佛找回了曾经的自我。
贺雯茵点了点头:“我没有资格劝说你,只能尊重你的选择。”
她的情绪调整得很快,虽然话语中还带着失落,但脸上已经恢复了平常的笑容。
“谢谢。”江逸园点头,眼中带着笑意。
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江逸园的侧脸上,映照出他那闪耀的眉眼,让贺雯茵一时失神。
江逸园的笑容充满了释怀和坦然,仿佛他已经放下了过往,找到了新的方向。
贺雯茵被这样的江逸园所触动,许多话语只能深埋心底。
她只是举起水杯与他碰杯:“以茶代酒,祝你一路顺风。”
江逸园笑了笑,也与她碰杯:“即使流浪犬的工作,我也不会放弃。”
两人谈完后,江逸园走出了门,门外的吉普车降下了后车窗,追风趴在车窗上,尾巴摇得像螺旋桨一样:“汪!”
江逸园不由得笑了,拉开车门:“走吧,去江城大学。”
秦雪珺发动了车子,虽然没有说话,但眉毛明显挑了起来,眼中闪过一丝喜悦。
“是去告别吗?”
江逸园点了点头:“岁安学姐已经通过了面试,现在正在学校集训。”
在江城大学外,江逸园把钥匙递给了周岁安。
“房子的租期还有一年,我去永城培训,就留给你住了。”
周岁安看着江逸园,表情深沉,没有伸手接钥匙,也没有说话。
“怎么,很惊讶吗?”江逸园被她看得愣住了,开口问道。
“不惊讶。”
周岁安摇了摇头,低头轻笑:“你打算回去看麒麟的时候,我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。”
江逸园这次是真的愣住了。
周岁安的眼睛充满了智慧和深邃,总能看透他。
“你热爱训犬,这点我很清楚。”周岁安皱了皱眉,眼中流露出不解,“但为什么选择永城?”
她看了看江逸园身后倚车等待的秦雪珺,话语中带着犹豫:“是因为她吗?”
江逸园明白她的猜测,笑着摇了摇头。
“只是因为永城有最好的环境,和秦雪珺没有关系。”
周岁安眼中的担忧减轻了一些,但并未完全消失:“真的吗?”
江逸园笑得自然而洒脱:“当然。”
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让他前所未有的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的内心。
“我只想专注于训犬,其他的,我都没有兴趣。”
车内。
秦雪珺启动了汽车,缓缓驶离江城大学的大门,目送着周岁安的背影在后视镜中渐行渐远,她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。
她偷偷瞄了一眼旁边神情自若的江逸园,终究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,开口问道:“你们刚才都聊了些什么?”
秦雪珺自己也搞不清楚,为何面对周岁安时,她总是感到一丝难以名状的敌意。
江逸园给追风递了一块小点心,面不改色地回答:“没什么特别的。”
“就是把我家钥匙给了她,让她有个落脚的地方。”
江逸园似乎并不想深入这个话题,随即又拿出一块小点心,对着追风说:“追风,坐好!”
追风的耳朵一抖,立刻坐得笔直,后座上的小眼睛紧盯着江逸园的手,口水都快流下来了,却依旧保持着坐姿。
江逸园见追风这么听话,笑着把点心塞进它的嘴里,轻轻拍了拍它的头,笑着说:“干得好,追风。”
秦雪珺只能把心中的不安压下去,不再多言。
他们肯定还聊了其他事情,但江逸园显然不想多说,她也就不再追问。
只要江逸园一直陪在她身边,她就有把握能够重新赢得他的心。
“那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吗?”
秦雪珺自然而然地转换了话题,透过后视镜看向江逸园,问道。
“永城的警犬训练基地正在招训犬师,”江逸园转过头,正好对上她的目光,露出灿烂的笑容,说,“我打算去试试。”
秦雪珺一时有些发愣。
永城的警犬训练基地确实是全国的重点培养基地,但它并不隶属于永城警局。
“你要去训犬基地?”秦雪珺有些疑惑,说,“我还以为你会回到警局工作呢。”
江逸园摇了摇头。
“比起在前线执行任务,我更倾向于做后勤保障工作。”
他明白,麒麟的离世对他影响深远,再回到前线对自己和警犬都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行为,不如转做后勤工作。
这样既能提供保障,又能从事他热爱的事业。
江逸园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,忍不住打开了车窗,一阵风吹进来,他的头发随风飘扬。
“新的旅程,就此启程。”
一年后。
永城警犬训练基地,
三伏天刚刚结束,室外的热气腾腾,仿佛能看到水泥地上热气蒸腾。
训练场上空无一人,空旷得仿佛从未有人来过。
而训练场旁边的大厅里,空调外机飞速运转,室内不时传来阵阵掌声。
“太棒了!”
“莉亚真听话!”
厅内,二十多个穿着黄蓝相间衣服的小家伙们排排坐好,在老师的带领下安静地注视着江逸园。
只见他一脸严肃,一手拿着训练器,一手拿着零食,正在和警犬进行日常训练。
“莉亚,退后。”
江逸园一手化掌,挡在莉亚面前,迫使它后退,直到它的后腿触碰到事先放置的目标物。
只要莉亚踩到目标,江逸园就会按下训练器加强它的记忆,同时收回手给它零食作为奖励。
经过几次训练,即使去掉目标物,莉亚也能顺利理解指令。
小家伙们看着莉亚,眼中满是敬佩:“莉亚能听懂这么多指令,真厉害!”
警犬训导基地除了培育和筛选警犬外,暑期还会对外开放参观,这是附近小学组织的研学活动。
“可是警犬都是大型犬,莉亚只是柯基,也能成为警犬吗?”
这个声音听起来很稚嫩,似乎只是出于好奇。
而莉亚似乎听懂了这句话,耳朵一动,停下了脚步。
江逸园也停下了动作,立刻安抚莉亚,正要开口,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。
“孩子们,来到警犬训导基地参观,最重要的一点,就是对警犬要绝对信任。”
江逸园一愣,抬头望向门口,眼睛猛地一缩。
“岁安学姐?”江逸园眼中闪过一丝惊喜,本想叙旧,却被孩子们困惑的眼神打断,只能先稳住局面。
“莉亚已经通过了考核,成为了一名合格的警犬。”
江逸园轻轻拍了拍莉亚的头,传递着自信和信任:“来,带孩子们去看看你的荣誉证书!”
莉亚眼中闪过一丝光芒,低声叫了一声,然后和江逸园一起带着孩子们走向了隔壁的房间。
江逸园指着墙上的照片和荣誉证书,说:“这些都是莉亚赢得的荣誉。”
孩子们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,看着莉亚,满是羡慕和钦佩。
“莉亚,你真厉害!”
莉亚听到这些话,昂首挺胸,头抬得更高,显得非常开心。
突然,有个学生指着墙上的一张照片说:“江老师,这是你!旁边的是你的警犬吗?”
江逸园也看向那张照片,表情不由得一愣。
那是他和麒麟的合影。
“江老师,你的警犬看起来很威风,我们能看看吗?”
孩子们天真无邪的话让江逸园心中一紧。
江逸园收起情绪,正要摇头找个借口,就听到周岁安帮他解围。
“江老师的警犬正在执行任务,不能给你们看。”
江逸园心中一暖,点了点头:“对,你们来得不巧,它正在执行任务。”
刚才那个提问的声音又响起,问:“那它叫什么名字啊?”
江逸园看着那张照片,心中充满了怀念和怅惘,慢慢地露出一个微笑,说:“麒麟。”
“我的警犬叫麒麟。这个名字来自上古神话,是中国传统的象征吉祥的神兽,能带来好运,化解灾难。”
傍晚时分。
孩子们已经离开,晚霞布满了半边天。
莉亚被训犬员带回了犬舍,江逸园挥手告别,转身走向了树荫下。
周岁安正站在那里等他。
“走吧,我们去吃饭。”江逸园挥手招呼她。
周岁安点点头,走近后从身后拿出两根冰棍,递给他:“辛苦了,江老师。”
这句话带着明显的玩笑,让江逸园耳朵一红,不好意思地挥手:“什么江老师,只是帮同事的忙而已。”
他打开冰棍,和周岁安一起慢慢走向大门:“不是还有一年才毕业吗?”
当年他们分别时,如果周岁安两年后自己毕业江逸园还在永城,他也回永城工作。
江逸园本想拒绝,但周岁安是他这些年唯一的朋友,心中一软,便没有说出拒绝的话。
没想到才过了一年,周岁安就回来了。
“我提前完成了理论课,现在要开始找工作实习了。”
周岁安也跟着吃冰棍,话说得简单而轻松,仿佛一切都很简单。
江逸园却皱起了眉头,明显不相信。
“你的课表我都知道,每天的课都那么多,你还花一年时间完成。”
江逸园停下脚步,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周岁安,果然发现她瘦了一些,眼下还有黑眼圈。
江逸园心中一沉,不由得责备道:“你还年轻吗!这么不爱惜身体。”
他虽然是责备,但话语中充满了关怀和担忧,让周岁安心中一软。
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:“我担心啊。”
周岁安的话说得含糊,江逸园没听懂,追问:“担心什么?”
两人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警犬基地门口,人来人往。
周岁安正要说话,却看见门口军车上下来一人,神色顿时一变。
江逸园奇怪的回头,正对上秦雪珺的冰冷目光。
空气突然凝固,四周好像被死亡的寂静笼罩。
他们两个针锋相对,谁也不让谁。
江逸园感到头疼不已。
没想到一年过去了,秦雪珺和周岁安还是这么水火不容。
“那个,”江逸园打破了沉默,“岁安学姐刚回来,我们正准备去吃饭,要一起吗?”
“好的。”
“欢迎。”
两人异口同声,眼神中都透露出锋芒。
江逸园看着热气腾腾的火锅,真希望自己能变成锅里翻滚的肉片。
气氛尴尬至极,江逸园看着满桌的菜肴,恨不得躲到桌子下面去。
沉默带来的压迫感让江逸园感到窒息,他再也待不下去,直接放下筷子,逃离了包厢。
“我去趟洗手间!”
江逸园一走,秦雪珺和周岁安对视一眼,随即又移开视线。
秦雪珺先开了口:“你又回来干什么?”
她问得似乎不经意,但眼神中却充满了锐利。
周岁安轻蔑一笑,反问:“我为什么不能回来?”
秦雪珺的眼神一沉,正要继续说,周岁安却继续挑衅:“我已经让你一年了,现在,我不会让了。”
话音刚落,秦雪珺仿佛被触及了痛处,眉头紧皱,锐利的目光如刀锋般刺向周岁安。
周岁安却自顾自地戴上手套,拿起一只螃蟹,开始剥壳。
“他不是物品,不能随意让来让去。”秦雪珺的声音冷若冰霜。
周岁安点点头,似乎一点也不伤心:“是啊,所以,我是来和你公平竞争的。”
她的目光坚定,挑衅地看着秦雪珺。
刚才秦雪珺没有正面回答,说明江逸园对她的好感还没有动摇。
那她,就还有机会。
周岁安心中有了底,充满了必胜的信心。
气氛再次紧张,仿佛连火锅的热气都减弱了几分。
秦雪珺眼中怒火中烧,手在桌上紧紧握拳,正要说话,江逸园却推门进来了。
“快过来,给你剥了虾!”周岁安招手叫他,把剥好的虾放在他面前。
秦雪珺只能压抑心中的怒气,收敛情绪。
“嗯?”江逸园看着那一盘洁白干净的虾,感激地笑了:“谢谢。”
他这一出去,两个女人聊了什么,怎么气氛突然变了?
周岁安神色自若,一边下菜,一边笑着和他聊天。
秦雪珺却情绪低落,虽然也在夹菜吃饭,但对周岁安的问题置若罔闻。
“听说秦政委又升职了,恭喜恭喜。”
周岁安笑着客套,秦雪珺却不理不睬,只夹了一片肉,放在江逸园碗里,淡淡地说:“吃肉。”
江逸园见她这样,眉头一皱,低声说:“岁安学姐在和你说话呢。”
秦雪珺眼神一冷,靠在椅背上,不再说话。
周岁安倒不觉得尴尬,只是垂下眼睛,也不再说话。
江逸园见状,只能尴尬地笑笑,和周岁安聊天:“你呢,找到工作了吗?”
“找到了,先去警局咨询室实习。”
饭局结束,江逸园趁着周岁安去洗手间的空档,看向秦雪珺,问道:“你怎么了?”
江逸园虽然不爱秦雪珺,但他们之间还是好朋友,那份亲密无法被取代。
平时秦雪珺都很得体冷静,但一遇到周岁安,就变得冷漠如冰。
秦雪珺看着江逸园,眼神复杂。
她在心里琢磨,江逸园是真的不知道周岁安的心意,还是知道却故意不点破?
嫉妒和酸楚让秦雪珺变得不像自己,她紧握双手,厉声质问:“你知不知道,周岁安喜欢你?”
“对我有意思?”
这话一落到江逸园耳朵里,周岁安就带着笑意推门进来,打断了他的思考。
“我已经结账了,咱们走吧?”
江逸园瞧着周岁安那副若无其事的笑容,脸上闪过一丝迷茫。
周岁安察觉到江逸园的表情不对,心里一紧,目光转向秦雪珺,只见她眼中掠过一丝光芒。
秦雪珺刚才说了啥?
周岁安立刻意识到了什么,心思一转,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看向江逸园:“怎么了?”
江逸园也从失神中回过神来,收起心中的情绪,低头说:“没事,走吧。”
他现在心里一团乱麻,需要时间来整理自己的情绪。
到了店门口,秦雪珺去开车,周岁安看着沉默不语的江逸园,心里一紧,却没有多问。
一顿饭吃了很久,出来时已是灯火辉煌。
近年来国家大力发展建设,永城已经焕然一新。
明亮的路灯随处可见,旁边就是旱冰场,男男女女在场内滑旱冰,周围还有一些小摊贩。
周岁安看着热闹的场景,不禁感叹:“几年没见,永城变化真大。”
江逸园顺着她的目光看去,点了点头:“是啊,变化真大。”
周岁安似乎想到了什么,突然笑了,转头对江逸园说:“我听说城北的动物园有园游会,要不要一起去瞧瞧?”
城北的动物园
江逸园心里一动,刚想拒绝,又听周岁安说:“那里的山顶可以看流星,后天正好有流星雨,我们可以去看看。”
周岁安的话似乎无意,却触动了江逸园最敏感的内心。
自从麒麟牺牲后,江逸园每次路过寺庙或者许愿池,都会停下来上香或者祈福。
流星雨也是祈福的好机会。
江逸园眉头一皱,看着周岁安清秀的面庞,压下心中的疑惑,点了点头:“好。”
秦雪珺的车慢慢停下,车窗降下,露出兴奋的追风。
江逸园摸了摸追风的脑袋,脸上露出喜悦,拉开车门坐进车里,才发现周岁安还站在原地。
“不用秦政委送,我自己回去就行。”周岁安挥了挥手。“一路顺风,回”
周岁安一句“回头见”还没说完,秦雪珺就松开了手刹,升起车窗,把周岁安没说完的话挡在了外面。
江逸园看着这一幕,觉得好笑。
他还是第一次看到秦雪珺对别人有这么强烈的厌恶情绪,忍不住说:“一年过去了,你还放不下我吗?”
这一年,他把秦雪珺当作朋友,但秦雪珺却一直在追求他。
江逸园时不时地能感觉到这种尴尬的氛围。
他已经刻意和秦雪珺保持朋友的距离,但秦雪珺却始终不放弃,始终围绕在他身边。
江逸园看着秦雪珺的手猛地紧握方向盘,又慢慢松开,声音平静如常:“我不会放弃的。”
江逸园是她自己弄丢的,她会再找回来。
周岁安的话虽然直戳秦雪珺的心口,但现在冷静下来,却不能让她灰心。
江逸园听了只有一声叹息。
他突然说:“停车。”
秦雪珺心里一颤,抬头看向他,不知道他要做什么。
江逸园的目光冷静而坚决,和当时说“我不爱你”时的眼神几乎一模一样。
秦雪珺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。
她眼神一沉,红唇紧抿了一下,说:“还没到训犬基地”
话还没说完,江逸园就打断道:“秦雪珺,你能不能放下我?”
这话里头藏着深意,秦雪珺听了心里翻江倒海。
她眼神一紧,咬紧牙关,一脚油门踩到底,面无表情地说:“我绝不会丢下你。”
车子一拐弯,训犬基地的大门就映入眼帘。
秦雪珺踩下刹车,等着江逸园下车。
江逸园却一脸严肃,坐着不动,开口说:“我们得聊聊。”
“太晚了,有话明天再说。”秦雪珺想都没想就冷冷地回绝。
江逸园看着她那样子,心里满是无奈。
这一年来,江逸园无数次试图让秦雪珺放弃。
但每次,秦雪珺就像那不灭的火种,总能更加炽烈、更加汹涌地卷土重来。
江逸园看着秦雪珺,从她那冰冷的眼神中,竟然看出了一丝脆弱。
他叹了口气,说:“秦雪珺,这话我说过无数次了,这次,我再说最后一次。”
“我不需要你的爱,我也不爱你。”
江逸园说完,就毫不犹豫地下了车。
三天后,动物园的园游会。
城北的动物园因为不在城市规划的中心,周围显得有些萧条。
但是园游会一开,周围的气氛就热闹了起来。
傍晚时分,热气渐渐散去,周岁安和江逸园各自买了一根冰棍,悠闲地散步,走到了动物园。
一路上,小摊小贩随处可见,卖着各种手工艺品和小吃。
江逸园看着这一切,突然感到心里暖洋洋的。
“真不错啊。”江逸园不自觉地感叹道。
周岁安看着他,笑了笑,没说话。
他们转过弯,来到动物园门口,周岁安说:“看,现在是不是更棒了?”
眼前的动物园不再是往日的萧条,而是灯火通明,人声鼎沸,热闹非凡。
江逸园看着,不由得愣住了。
“哇”他前世一直在警局,很少有机会出来,这一世虽然也游玩过一段时间,但大多是欣赏自然风光。
周岁安看到他那新奇的样子,心里暖暖的,拉着他就走,“走,咱们也去逛逛。”
两人也兴奋地加入人群,在小摊之间闲逛,看着街边的各种小吃和游戏。
“嘿,你注意到了吗?”江逸园满脸喜色,转向周岁安,笑着说,“这里好像都是学生哦。”
但是人太多太吵,周岁安根本没听清他的话,只是弯下腰:“你说什么?我听不清。”
话还没说完,江逸园见她听不清,就踮起脚靠近,结果两人一个弯腰一个踮脚,差点撞个满怀。
“嗯”江逸园看着面前的人清秀的脸庞在自己眼前放大,一时愣住了,猛地摇了摇头,“没什么,没什么。”
他赶紧退后一步,但还是感觉到周岁安身上淡淡的洗衣皂味道在鼻尖萦绕,耳朵不由得红了起来。
周岁安感受到江逸园的呼吸喷在自己的脖颈上,呼吸也停了一拍。
她转头看去,只见江逸园的耳朵红得发烫。
她心里一软,眼神更加温柔。
两人正处在尴尬的暧昧之中,江逸园突然感到旁边湿漉漉的。
淡淡的洗衣皂的清新味道在这一刻充满了鼻腔,江逸园的心猛地一震,仿佛要跳出胸腔。
周岁安关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:“你们在干嘛?”
江逸园回头一看,原来是一群学生在用水枪和水球打水仗,不小心溅到了江逸园。
那学生立刻鞠躬道歉,显得有些手足无措。
江逸园笑着挥了挥手:“没事。”
周岁安也松了口气,看着这拥挤喧闹的人群,拉着江逸园走到了一旁。
她脱下自己的衬衫外套:“衣服湿了吧?先穿我的,我这件买大了。”
江逸园正想拒绝:“没事,天热,一会儿就干……”
话还没说完,就听到草丛里传来一声呜咽。
那声音听起来既年轻又温柔,带着颤抖和无尽的哀求,让人听了心里发酸发痒。
江逸园突然停下了话,立刻转向旁边的灌木丛。
这声音他很熟悉,好像是
“可能是一只流浪狗。”江逸园的表情变得严肃,他的目光在灌木丛中搜寻,“听起来应该还不到一岁。”
周岁安的动作也停了下来,跟着蹲下身在灌木丛中寻找。
但是天色漆黑如墨,星星的光芒也不够明亮,这里没有路灯,草丛里更是一片漆黑,找不到动物的踪迹。
“呜”那呜咽声再次响起,无缘无故地触动人心,让人心里一紧。
江逸园眉头紧锁,心中焦急。
根据他的经验,流浪狗害怕人类,通常不会轻易叫出声。
但这样的呜咽,不像是在寻求帮助,更像是因为极度痛苦而发出的。
看到江逸园紧张的样子,周岁安心中也不由得沉重起来。
“要不我摇晃一下灌木丛,把它逼出来?”周岁安没有经验,只能这样提议。
江逸园摇了摇头。
“它可能已经受伤了,如果再受到惊吓,可能会使伤势加重。”
现在的办法,就是根据它的呜咽声判断位置,然后用食物引诱,把它引出来。
只是周围没有合适的工具,这有点棘手。
江逸园环顾四周,感到有些无奈时,周岁安突然想到了什么,眼睛一亮,说:“等我一下,我很快就回来。”
说完她就跑开了。
江逸园来不及阻止,只能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皱了皱眉。
那呜咽声再次响起,在四周的寂静中,显得特别响亮,为江逸园指引了方向。
“看来是在这里。”江逸园弯下腰,慢慢地向右侧的灌木丛靠近,黑暗中似乎看到了一抹白色。
江逸园心中一喜,正想用东西引诱它出来时,周岁安就跑了回来。
她看到江逸园紧张小心的样子,也弯下腰,把长杆渔网递给江逸园。
“我看到有人捞鱼,就买了渔网。”江逸园眼睛一亮,正要道谢,就看到周岁安又从怀里拿出一个肉饼。
“我用这个引诱它,你来抓!”
周岁安说着,就用手把肉饼捏碎,把肉渣扔到小狗旁边。
那抹白色轻轻动了动,好像闻到了香味,转了转身体,露出两只闪亮的眼睛。
小狗在周岁安的引诱下渐渐露出了全貌,只见它身上漆黑,仿佛与黑夜融为一体,只有四肢的爪子是白色的。
“哇,乌云踏雪啊!”周岁安一边引诱小狗出来,一边感叹。白。
江逸园本来紧张的心情被周岁安逗得一愣,拍了拍她:“别闹,专心。”
小狗马上就要从草丛中走出来,江逸园紧握渔网,准备一举捕获。
说是迟那时快,江逸园看准时机,手一挥正要落下渔网。
但原本低头吃肉饼的小狗却耳朵一动,头也不抬,仿佛一道闪电,在渔网落下的瞬间窜了出去。
只留下一道白色的残影向山上猛冲,两人对视一眼,立刻向山上追去。
山上这片是原始丛林,虽然不高,但没有灯也没有路。
白天行走也困难,更不用说现在是黑夜。
两人一前一后搜寻,心中焦急而紧张。
突然,一声尖锐的叫声响起,两人都是一惊。
“这山上有野兽吗?”江逸园心头一紧,“还是有猎人的陷阱?”
那声尖叫凄厉而伤痛,但狗是非常能忍受痛苦的动物,一定是受了很重的伤才会这样叫。
“山早就划归动物园了,怎么会有猛兽。”周岁安也眉头紧皱,一边解释一边跑过去。
只见那四脚雪白的黑色小狗正可怜兮兮地卡在树洞里,横斜的枝叶直戳它的腿上的伤口。
这只小狗可能已经挣扎了好一会儿,现在动弹不得,只能颤抖着。
当两人走近时,它还发出了一声呜咽,分不清是疼痛还是恐惧。
看到小狗的样子,两人都松了一口气。
“还好,只是被卡住了。”江逸园走近,先安慰了小狗一下。
小狗的眼睛特别明亮,就像天上的星星,闪烁着耀眼的光芒。
现在,那双眼睛湿润了,流露出无助和胆怯,让江逸园心里一软,感到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,一阵酸楚涌上心头。
他的动作更加轻柔,抚摸着小狗的头,低声而温和地说:“乖,我们是来救你的,乖哦。”
或许是江逸园身上散发出的气质,小狗真的不再颤抖,明显变得平静了。
周岁安看到江逸园这样,嘴角露出了微笑。
她仿佛看到了江逸园刚加入警队时的情景。
有些人似乎天生就有让小动物信服的能力,江逸园就是其中之一。
所有接近他的狗都非常温顺听话,对江逸园也很信任。
所以她当初说,江逸园想要训练警犬,她一点也不惊讶。
在周岁安看来,江逸园就像是为训练警犬而生的。
她从未见过如此神奇的人,温和而深情,有自己的追求,对所有动物都充满爱心。
无论多么凶猛的狗,多么难以驯服的狗,在江逸园的手下,都变得像温顺的家犬一样。
就像现在这样。
江逸园折断了刺入小狗伤口的枝叶,一只手托着小狗的腹部,另一只手稳住它受伤的腿,紧紧地把它抱在怀里。
“好了。”江逸园低头,温柔地摸了摸小狗的头,让它在自己的怀里安静下来。
小狗又呜咽了一声,看起来还是那么可怜,但不同的是,它现在多了一份自信。
江逸园再次抬头看向周岁安,只见她的眼睛闪闪发光,眼中充满了温暖,让江逸园心里一动。
“为什么这么看着我?”江逸园有些尴尬。
周岁安摇了摇头,走近,把衣服披在江逸园身上,说:“只是觉得你这样,很美。”
这话听起来有点暧昧,但江逸园却没有察觉到这种暧昧的气氛,只是摸了摸小狗,说:“我也觉得很好。”
周岁安看到这一幕,只能摇头,“我们下山吧,它的伤口需要处理一下。”
江逸园点了点头,正准备下山。
突然,一声巨响,天空中绽放出一朵巨大的烟花,照亮了璀璨的夜空。
江逸园怀里的小狗突然一颤,似乎想要挣脱,江逸园赶紧紧紧抱住并安慰了它。
天空中的烟花还在绽放,只是声音小了很多,但颜色却更加丰富多彩。
周岁安愣了一下,抬起手看了看表:“现在就放烟花,是不是太早了?”
现在是晚上十点半,园游会的安排表上是十二点才放烟花。
“你知道要放烟花吗?”江逸园愣住了,看向周岁安。
周岁安笑了笑,看着那璀璨的烟花在天空中绽放,远处的欢呼声传入耳中,心中有一瞬间的失落。
“我原本是想在烟花绽放的时候,带你去坐摩天轮的。”
周岁安的声音缓缓地,温柔而充满情感,让江逸园一愣。
“传说,在摩天轮顶端看到烟火绽放的人,可以一生相伴,永不分离。”
周岁安的侧颜精致而迷人,那双秀眉下的眼睛更是美得让人心动。
就在这一刻,她眼中闪烁着烟火的光芒,好像一场华丽的烟火秀,把江逸园紧紧地包围。
江逸园心里一震,脑海中浮现出秦雪珺的话语。
他的心情变得纷乱,就像蝴蝶在心湖上舞动,激起一圈圈的涟漪。
周岁安,这话是
女性也转过头,目光落在江逸园那呆滞的脸上。
烟火在天际绽放,一个接一个,如同永不凋谢的花朵。
那闪烁的光芒映照在江逸园的侧脸上,留下如梦似幻的光影。
周岁安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如同擂鼓,连呼吸都变得困难,她的心完全沉浸在江逸园的眼神中。
她从学生时代就开始的暗恋,终于在此刻揭开了序幕。
天际的烟火绽放完最后一轮,四周突然变得寂静无声。
黑暗开始蔓延,只剩下两双明亮的眼睛。
江逸园凝视着周岁安的眼睛,只觉得星辰在其中旋转,仿佛整个宇宙都在她的眼中。
而那些旋转的星辰中心,正是他的身影。
江逸园心中一动,犹豫了片刻,开口问道:“你是不是喜”
话还没说完,天际突然一道闪电划过,从高空直劈而下,带着撕裂天空的力量。
周岁安和江逸园都愣住了,还没来得及反应,一声惊雷就在山间回荡。
“不好,要下雨了!”
周岁安反应迅速,立刻半抱着江逸园向山下奔去。
刚跑出几步,大雨就倾盆而下,仿佛天地崩塌,打在身上都感到疼痛。
转眼间,两人都成了落汤鸡。
面前的山路变得湿滑,又没有光亮,下山的路变得更加艰难。
周岁安走在前面,依靠记忆向山下摸索,却不小心踩到了松软的地方,脚下一滑,直接滑了下去。
江逸园眼前一片模糊,惊呼道:“岁安学姐!”
他想要伸手拉住她,但夜色中手滑,周岁安还是顺着斜坡滑了下去。
江逸园心中一紧,感觉不妙,却听到周岁安的声音平静:“没事!这里有个山洞可以避雨,快过来!”
周岁安那一滑,无意中发现了一个隐藏在坡下,被岩石遮挡的山洞。
她让江逸园抱着小狗从旁边的缓坡慢慢下来,自己在山洞周围找了些树枝点燃了火。
火光照亮了黑暗,两人这才稍微安心。
“雨下得太大了,我们只能等雨停了再走。”
周岁安抖了抖衣服,稍微烘干了一些,然后披在江逸园身上。
江逸园挥了挥手,直接将衣服团成一团,把小狗放了进去,“它的伤口不算太深,明天再去医院也不迟。”
两人说完,气氛又变得尴尬。
火光映照着两人的脸庞。
“你”
“你”
周岁安和江逸园同时开口,又同时闭上了嘴。
两人对视一眼,不由得笑了出来。
这笑声仿佛驱散了两人之间的尴尬。
“你先说吧。”周岁安礼貌地说道。
江逸园点了点头,回想起周岁安刚才的话,心跳加速,问道:“你刚才的话,是什么意思?”
周岁安心中一跳,转头看着他,只见火光在他脸上跳跃,余光中,耳尖又悄悄地红了。
她深吸了一口气,抿了抿嘴唇:“就是你想到的那个意思。”
江逸园转过头,迎上她那炽热而真诚的双眼:“我喜欢你,想和你一起度过余生。”
这话一落,洞里只剩下木柴燃烧的噼啪声和洞外的大雨声。
周岁安的心跳刚才还像鼓点一样在耳边咚咚响,现在却平静了下来。
她的眼神严肃而专注,直视江逸园,问道:“你愿意吗?”
江逸园的心被她的告白搞得久久不能平静。
就像平静的海面突然掀起巨浪,他的心跳得厉害,仿佛要跳出胸膛。
不管是贺雯茵还是秦雪珺,她们的告白都没有这样的影响力。
江逸园自己也搞不清楚,只觉得耳朵尖尖的地方慢慢红了起来。
“你是认真的吗?”
“怎么,我看起来像是会拿感情开玩笑的人吗?”
周岁安开玩笑说,这样既缓解了紧张的气氛,也缓解了江逸园的紧张。
江逸园被逗笑了,摇摇头说:“我不是那个意思。”
他还在整理自己的感情,突然感到身边暖和起来。
是周岁安坐在了他旁边。
她的声音低沉而沙哑,就像老式留声机的醇厚质感,慢慢地说:“你可能不知道,我很久以前就喜欢你了。”
江逸园一愣,猛地看向她,却陷入了无尽的温柔之中。
“我比你高一届,一直默默地跟随你的脚步,你参军,我就报考警校。”
周岁安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真心展现在江逸园的目光下。
“你转业受挫,我陪你重建信心;你结婚了,我就默默地支持你。”
“后来麒麟牺牲了,你想离开,我知道你需要时间,所以一直没有打扰你。”
后来的事情他都知道。
面前的火堆渐渐熄灭,周岁安又添了两根树枝,看着火苗跳跃,说出了最后一句话。
“我好像总是慢了一步。”
“和你成为朋友慢了一步,结婚慢了一步,连告白,也慢了一步。”
她的话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失落,让江逸园心里一颤。
江逸园的睫毛轻轻闪动,低头看着火光,好像陷入了自己的思考。
他越听越惊讶,没想到周岁安对他的感情这么深。
自从麒麟牺牲后,江逸园的心就再也没有这样剧烈地跳动过。
他垂下眼睛,手不知所措地扭在一起,好像被珍视一样不知所措。
心中的柔软和颤动让他知道,他早已将周岁安放在了心里。
“不晚。”
江逸园突然抬头看着周岁安,语气坚定:“你的告白不晚。”
周岁安一愣,嘴唇上就落下了一个温柔的触感。
是江逸园吻了上来。
周岁安的失落和小心翼翼瞬间消失,此刻化作满腔的温柔和颤动。
双唇相接,一触即分,这个吻只是为了安慰,没有暧昧的气氛。
“只要我答应你,这就不晚。”
江逸园脸颊红红的,但还是坚持说完这句话才移开目光。
周岁安被这突如其来的吻弄得心乱如麻,手突然紧握,却好像碰到了伤口,发出一声痛呼。
“你怎么了?”
江逸园立刻紧张地看过去。
周岁安摆了摆手,额头上挂着冷汗,却还笑着说:“没事,就是擦伤了。”
江逸园脸色一沉,不由分说地把她的裤子拉起来,只见一条狰狞的伤口从小腿蜿蜒到大腿,正在渗出鲜血。
肯定是刚才滑下来的时候受伤了。
江逸园心里一沉,刚想责备,周岁安又吻了上来:“真的没事,别生气。”
这个吻带着暧昧的情丝,仿佛是将这些年的爱意都倾诉在舌尖。
江逸园被吻得神志一乱,再也说不出话来。
两天后的清晨。
雨停了,阳光透过树叶斑驳地洒落,刺眼的光芒把江逸园从睡梦中唤醒。
他面前的火堆已经熄灭,只剩下灰烬。
腿边,那只名叫乌云踏雪的小狗蜷缩在衣服里,随着江逸园的动作睁开了眼睛。
经过一夜,小狗身上的伤口开始愈合,看起来不再那么可怕。
江逸园意识到自己正抱着周岁安,心里涌上一股暖流。
他低头看着周岁安安静的睡脸,不由自主地笑了,轻吻她的脸颊。
这个吻短暂而自然,没有一丝做作。
但就在他们分开的瞬间,周围突然响起了嘈杂声。
小狗的耳朵动了动,立刻站起来,对着洞外吠叫。
江逸园也转过头,正好对上秦雪珺那震惊而冷漠的眼神。
“你……”江逸园还没来得及问出口。
周岁安就醒了,也看到了秦雪珺那阴沉的脸。
“秦政委,你来这里做什么?”周岁安本能地抱紧江逸园,目光坚定地看着秦雪珺。
秦雪珺的脸色冰冷。
她整夜没见到江逸园回来,听说他去了动物园就去找,却没想到会看到这一幕。
秦雪珺的心仿佛掉进了冰窖,尽管阳光明媚,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。
“这是动物园,我为什么不能来?”
秦雪珺风尘仆仆,裤脚上还沾着泥土,却倔强地不提半个字。
江逸园心里一紧,看到她紧握的拳头,一时心软。
他安抚周岁安,走到秦雪珺面前。
“我们谈谈吧。”
话还没说完,秦雪珺就打断了他:“你和她在一起了?”
她的眼神深邃,眼底却透露出脆弱。
江逸园看着,心里不由得一酸,但他不想骗她,诚实地点了点头。
“是的,我们在一起了。”
秦雪珺的心随着这句话沉入谷底,绝望将她包围,痛苦蔓延到四肢百骸。
“为什么?”她一直以为,只要自己一直陪在江逸园身边,就能让他回心转意。
但现在看起来,她错了。
“我爱她,所以我答应了,这不需要理由。”
江逸园抬头看着秦雪珺,说出的话越来越伤人。
“你爱她?”这话像一把刀子刺穿了秦雪珺的心,她的心仿佛被烈日炙烤,带来沉重的痛苦。
“是的。”江逸园坚定而坚决,眼神闪烁着信念:“秦雪珺,我很感激你这一年的照顾,但我不需要。”
“你只是用你的方式对我好,但你不了解我。”
“我不会回头了。”
说完这些话,江逸园转身,走向周岁安,留下秦雪珺震惊地站在原地。
她想伸手挽留,却慢了一步。
只能眼睁睁看着江逸园温柔地扶起周岁安,抱着小狗,走向山下。
秦雪珺目送他的背影渐渐远去,心仿佛千疮百孔,鲜血淋漓的痛苦。
阳光下,秦雪珺只觉得眼前模糊,一切仿佛坠入黑暗。
三个月后。
鲜花、草地、气球、彩带。
音乐在空地上缓缓飘荡,宾客们欢呼雀跃,注视着台上的新人。
“江逸园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幸福。”
乔晚丰看着江逸园和周岁安在台上宣誓,由衷地感到高兴。
他本以为江逸园被秦雪珺伤害后,会对婚姻和爱情敬而远之,没想到他竟然也找到了自己的爱情。
只是
四周人声鼎沸,到处都是欢呼声,乔晚丰却没有看到另一个熟悉的身影。
“你在找谁?”站在他身边的李淑沁注意到了乔晚丰的异样,问道。
“我在找雪珺。”乔晚丰四处张望,“逸园的婚礼,她应该会来吧?”
话音刚落,证婚人的声音就响彻四周:“新郎新娘请交换戒指!”
气氛瞬间推向高潮。
乔晚丰只好收回目光,再次看向台上。
只见两人含情脉脉,四目相对,眼中满是温柔和缠绵。
音乐也适时地放慢,营造出浪漫的氛围。
两人交换完戒指后拥抱,在无人注意的角落,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:“追风,我们走吧。”
秦雪珺看着台上两人沉浸在幸福中的样子,牵着追风走向出口。
江逸园,不打扰,是我最后的礼物。
即将走出场地时,证婚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:“现在,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!”
秦雪珺的脚步停了下来,任由身后的欢呼和掌声汇成海洋,她决绝地走了。
台上,周岁安和江逸园的双唇相接,带来心灵的震撼。
“我爱你。”周岁安的声音温柔,眼中含着泪水。
“我也是。”江逸园露出一个笑容。
阳光正好,微风不燥,一切都是幸福的模样。
故事结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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